所谓爱情，不堪一击——看电影《画皮》

（写于2008）

再美满的婚姻都会遇到诱惑，不单是王生和佩蓉遭遇到狐妖小唯。陈嘉上借聊斋讲了一个新故事，这个故事触动了婚姻中的男女。

 王生想做一个好男人、一个好丈夫，佩蓉想做一个好女人、一个好妻子，但妖精小唯的出现让两人的理想几遭摧毁。佩蓉看出小唯是妖，也看出王生爱上了小唯。她要阻止这场恋爱只能确证小唯是妖，而非出于本能的嫉妒。她失败了，王生不相信小唯是妖。那么她就只能贤惠地让王生纳小唯为妾，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王生在佩蓉面前嘴硬得很，面对佩蓉的质问：“假如小唯不是妖，你会爱上她吗？”王生说：“不，不管她是人是妖都迷不到我。”他的确拒绝了小唯的求爱，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潜意识，小唯不断出现在他的性梦中。

 那么，我们将面对婚姻中的道德问题。遇到婚外情，是克制，是欺瞒，还是以实相告？怎样才算是道德的呢？或者，这本来就是一件无奈的事情，没有道德可言。

 人的性心理十分微妙，坚贞与贪求总是作为对人对己的双重标准同时存在。不独王生有小唯，佩蓉也有庞勇。佩蓉在王生和庞勇之间选择了王生，但并不表明她不喜欢庞勇。庞勇也许深知，他的失败只是阶段性的，所以重又出现在佩蓉的生活中。在佩蓉与小唯谈判达成协议并喝下妖毒后，众人都把佩蓉当成了妖，也包括王生，只有庞勇一直护卫着她。这时，佩蓉说出庞勇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这句话其实已经背叛了她自己的选择。不管王生与佩蓉曾经如何相爱，最后又都为对方而死，他们的爱情终究是有了裂缝的。

 稳定压倒一切。编导要让结局圆满，让狐妖为爱所感化，让所有的人死而复生，王生佩蓉继续他们的婚姻，庞勇跟随另一个好女人而去，小唯回到山洞里做一只安份的狐狸。天下复又太平，只是人世上同样的故事将不断上演。所谓爱情，不堪一击——这才像是妖精的结论。

 这个故事距离蒲松林的聊斋很远很远了。聊斋中的《画皮》令人震撼之处在于王妻在夫死后苦求回生之法，甚至不惜食人之唾，从而救活了王生。异史氏曰：“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为美。迷哉愚人！明明忠也而以为妄。然爱人之色而渔之，妻亦将食人之唾而甘之矣。天道好还，但愚而迷者不悟耳。哀哉！” 在此，蒲松林是肯定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以及婚姻这种相依为命的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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