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水·冬日札记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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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卷帘门，曼左拐上了一座石桥。

刚刚下过雨，石板堆砌的台阶有些湿滑，桥两边的河道，氤氲着浓浓的水雾，河水像暗绿色的旧毛线团，乌糟糟的看不清水中的倒影。

曼小心翼翼的下了桥，就瞥见左手边亭子里的旧货贩子老董。

天气好的时候，旧货都是摆在亭子外边的走道旁，上桥下桥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人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看看摊子上有什么好玩意儿。

这天气，又冷，曼懒得言语。下了桥只和亭子里的老董点了点头，就闷头往前走。

老董还招呼她：“回去了呀！”话音还没落呢，曼已经右拐，老董只能看见她三分之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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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今天穿了啰嗦的中式棉袍，还围了围巾，戴了手套，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凭着记忆又拐上了一座石桥，下桥以后就晕了头，这条东街她走的次数太少，一时没了方向。

还好约她的人，提了那个茶馆，她略微想起下了桥要左拐。

一边走一边找“东街22号”，好不容易找到21号，曼发现是个新开的奶茶铺子。

紧邻的隔壁却没有门牌号，曼走过去推门想确认一下，发现门一拉就可以打开，里面的开间并不大。离门口三步远的地方，一张大木方桌，桌上有几幅字，光线太暗也瞧不仔细，都用镇纸压着，大概还在晾干。

墙上一半是挂了几幅裱过的毛笔字，也看不出是不是一个人写的，另一半还挂了几张古琴，都像装饰品一样。

曼确认了一下，屋子里并没有人，左手正前方倒是有个小门，大概是通向二楼的入口。

这里完全不像自己要找的地方，曼转身要走，又发现一进门的墙角，挂着一副锦旗，上面写着“妙手回春”几个字。

从这个房间退出来以后，曼就没了方向，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再往前就到了那个有名的茶馆，若后退又回到第二座石桥。

曼正进退两难的时候，在一堵墙上发现有一扇老式木门，刷了白色的涂料，不怎么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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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虚掩着，但是推起来又着实费点劲，曼正犹疑着要不要进去，门缝里传出来几个人交谈的声音。

曼心里一股子好奇劲来了，门就被推的先是嘎吱一声，随后哐一下重重的开了，人一进去松开手，门又哐一下弹了回去。

入眼先是看见有一扇屏风，屏风后面，几个女人叽叽咋咋的聊着天。

对着门口的那个女人，侧了一下身子就看见了曼，微笑的和曼打了个招呼，一看这里就经常来人，丝毫不感到意外。

曼还来不及回应，就瞥见这几个女人，人手一把古琴，有一个还对着琴谱，正在弹奏。

曼脱口就问：你们这里可以学古琴吗？

其中一个就答：是呀，我们正在等老师呢，马上要上课了。

其中已经有人张罗着给曼倒茶，曼也不客气的坐下了。外面湿冷，曼在寒风中走动了这几下，已经冷的不行。走进这个房间里，就被这一屋子的暖意一下子给收服了。

曼尤其羡慕正烧着木头的壁炉边，那只眯着眼睛小憩的波斯猫。主人真是太会享受了，猫也跟着享福。

曼喝了口茶，正思忖着如何打听老师是谁。就听其中一个上一点年纪的女人，让大家把弦调好后，就准备开始上课了。

她虽然岁数看上去不小了，却有一双大而精神的眼睛，个子也比曼高要半个头，头发高高拢起扎着一个丸子头，说话有一股北方口音。虽然看上去不像南方女人那么婉约，但自有一股清明英气的端庄大方。

曼试探的问：你们不等老师了吗？

几个女人呵呵笑起来，“老师？老师已经来了呀，这就是我们的安老师。”

果不其然她就是古琴老师，曼心里想，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想见的人没有见到，何不听听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