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曾经的青春岁月 原创作者 防水专家13939679769
大一新生开学,第一次班会,辅导员让大家做自我介绍,有一个体型瘦小,名字叫做欧阳娜娜的女孩,矮矮的个子、一张微微发黄的瘦脸,梳着短短的发辫,站在前台上,用她那夹杂了地方特色的普通话,翁里翁气的讲了一通,在座的同学们从她的自我介绍中,只捕捉到了“她的家在广西”这个信息。从祖国的西南部跨越几个省来到这座三线城市上一所三流的大学,也太不合算了,那时候我们常常调侃那些来自外省的学生们,“你们跑这么远来这里念一所三流院校,分明像是本来在家就可以打酱油,却偏偏去省城里打!”。当时的欧阳娜娜在我们班里是最矮的女生,但这位外省女孩具有闽粤女孩的那种自然的美丽,大眼睛、双眼皮,低鼻梁,扁平的鼻子,这种不加修饰的自然美让班里的学生对她和她那遥远的家乡广西产生了好奇。欧阳娜娜是个爱学习、肯上进的女孩,空荡荡的教室里常常看见她一个人独自坐在大教室里学习,偌大的教室里,一个瘦小苦读的身影,她那认真的样子,很像一位刚念幼儿园,刚刚开始认真学习的孩子。同学们偶尔会坐在她旁边和她闲聊。有一次,我问她,“你家是广西哪里的呀,怎么跑这么远来念书,在哪里念书不好呀,怎么千里迢迢跑这么远呀,当初为何选择来这所学校呀?”
“其实,我并没有报这所学校,我是被调剂过来的,在我们家乡也从来不知道你们河南还有一个洛宁市,我们来了之后才知道的,当时有一种被忽悠欺骗的感觉呢”,欧阳娜娜用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从和她的谈话中,感觉到她与我们大部分同学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没有对现实喋喋不休的报怨,而是一种自然平淡的心安理得,当时很多像她这样莫名其妙被调剂来的学生,大部分同学都有一种“凭借我高中的成绩,完全应该念一所比这强的大学”,有一种内心的不甘,对自己的现状很不满意,但又无可奈何,又充满怨恨的心态。在我眼里,她似乎更像一位乖巧的孩子,常常把她当成“活宝”一样,时不时的逗逗她。有一次我问她,“娜娜,你是什么族?”
“我是中华民族”,她坏坏的笑着回答。和她聊的多了,她会问一些我的情况,我是那种性格直爽,大大咧咧的人,我告诉她,我的家离这里不远,我们县城就属于洛宁市,坐大巴车只需要一个小时,八元钱的车费。
“那你可以经常回家呀?好羡慕呀,你们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她用孩子般好奇的眼睛看着我。
“当然有呀,我的家乡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有铁岭山、花山,凤凰山,还有洛宁水库,南湖湾水库?”,我滔滔不绝的列举了一大堆,其实有些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小丘陵。
“你们那里的山再多也没有我们家乡的多,我家出门就是山。”
和她闲聊的多了,我知道了,娜娜是壮族女孩,她所在的家乡不称作村或庄,称作寨子,她们所称的寨子比我们内地的行政村小一些,但又比我们的村庄大。她的家离省城南宁还有几百公里的路程,寒假车票也不好买,坐车也不方便,她寒假不打算回家过春节。娜娜最不喜欢别人拿她的身高开玩笑,我是个例外。和她在一起时我常常当着其它同学的面不正经的说,“娜娜不会骑自行车,(言外之意,她骑不上去,个子矮”)当初大伙还以为真的呢,后来大家知道这是调侃的,故意说,“你送人家一辆人家不就会了”。有一次,她故意骑着自行车,高调的从我和我们寝室的几个室友身边过去,笑着朝我们大声的叫到,“这次看见了吗?”。体育考试二百米短跑,一大半的女同学都挂了,一群女生围着体育老师软磨硬泡的,说着一大推理由,不知道哪位女生说了句什么,体育老师反驳道:“我看欧阳娜娜个子也不高呀,人家不一样的通过了吗?”。体育老师的一句话,把女生们反驳的无话可说。从此,又多了一个调逗娜娜的话题,我会不正经的说,“娜娜,你跑步跑的快呀。”
她回答到,“咋了,跑的快咋了,烦人”,她那种微微生气的样子反而更加可爱。
有一次,调整坐位,英语系的女生多,男生少,辅导员,让男同学和女同学坐一张课桌,娜娜让我和他坐,我们做了一段时间的同桌,我有随地吐口水,扔垃圾的坏习惯,她总是会提醒我,这是坏习惯应该改掉。“说你多次了,你怎么总是记不往呀?”,次数多了,她会用怨声怨气的声音说。她的普通话很不好,她让我帮她纠正。有一段时间她一心想学那首《隐形的翅膀》,整天抱着复读机练习唱,她说她打算在元旦晚会上唱这首歌。练习的差不多了,她唱给我听,让我评判,我装模作样的,“歌曲唱的还凑合吧,就是吐字不清呀,要想唱好,首先普通话要练好,吐字清楚了,歌自然就唱好了”。(防水专家13939679769)
“唉,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到底唱的怎样呀?”
“行,不过与磁带原唱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你就不会说点其它的吗,夸奖一下,也鼓励鼓励,就会打击人家!”
“没有呀,说实话还不行吗?”那次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不再唱给我听了。晚饭后来到教室,室友小武、小封坐在我的座位上围着娜娜,围个半圆。
“这是干嘛呢?”我好奇的问。
“娜娜准备元旦晚会给大家唱歌,让我们给她评判评判呀,你总是打击人家,让人家多么失望呀!”,小武说道。
“算了,反正我己经习惯了,你们说 ‘好’的东西,他一定会说不好;你若说‘不好的东西’,他一定会说‘好’!真是个怪人,爱抬扛的怪人”,娜娜解围的说。元旦海选节目,娜娜精心准备的《隐形的翅膀》未被录选。结果出来后,她怪我“乌鸦嘴”。看着娜娜生气的样子,感到又好笑又好气。最后以我中午带她出去吃午餐结束了她的无理取闹。现在想来,那是唯一的一次请她吃饭。吃的非常非常的简单,我们一块到校外的一家小餐馆,我问她想吃什么,她只要了一小份米线。但我可以感觉到那天她非常的高兴。戓许那就是一个容易感动的年龄,或许娜娜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那天中午,她说了许多话。她从这件事情讲到了那件事,讲到她家乡的风土人情,讲到了她的赤脚医生舅舅,讲到了她们那里的甘蔗是多么多么的甜,价格又是多么多么的便宜,我默默的听着。
后来她讲述了她小时候曾经患有乙肝,后来治疗好了。我当我问她,怎么治好的,乙肝也算是一种顽症了,挺不好治疗的。她很平静的说,“针灸,通过针灸,扎好的”。我很是好奇,在你们寨子里有这么厉害的针灸,扎哪里?我问她。
“扎这里,扎头,大阳穴”,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她的太阳穴。
我还记得当时我听了之后,差点吓瘫,浑身起疙瘩的样子。我不由的看了看她的太阳穴。她笑着说,这有啥希奇的, 我们那里很正常,我舅舅是个医生,他会针灸,就是他给我扎好的。当时我看着这位曾经遭受了病痛磨难的瘦小女孩,心中不知是一丝的怜悯还是爱抚,眼睛热热的酸酸的。
她突然说,“你怎么了?你不会是哭了吧?”
“没有,我只是好奇,惊叹,惊叹在你们寨子里有这么高超的传统针灸!”
娜娜的普通话进步很快,大三她的普通话已经顺利的通过了二级甲等。普通话成绩下来那天,她要请我们吃饭,学校餐厅里,娜娜的好友张磊、我的室友小武,我,我们要了一份鱼香肉丝,一份烧茄子,每人一份刀削面。我的碗里有许多菠菜。张磊喜迷迷的看着我碗里的菠菜说:“我最喜欢吃菠菜了,你吃不吃呀?”
“你吃吧”,我推了推碗。张磊把我碗里的菠菜全挑她的碗里了。我的碗里露出几片肉丝,娜娜喜迷迷的说,“肉你也不吃吗?我爱吃肉。”
“你挑去吧”,我的碗朝娜娜的碗推了过去。她高兴的挑走了全部的肉。现在想起来挺搞笑的。
“娜娜这么喜欢吃肉呀?”
“是呀,在我们老家,我们吃大米,每天都有肉,你们这里还是不如我们老家呢。”
那年临近五一放假,我们闲聊。聊到了家庭做饭的话题,她问我家烧什么,我说土灶台,烧柴火。“你家呢?”,我反问她。她说她家里有柴火灶台也有煤气。后来聊到让她“五一”去我家。“好呀,”她答应的很随意。“不过到我家,你要洗碗,我妈太辛苦了!”,我随口补充了一句似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那时我确实没有诚心邀她去我家。最终,她也最终确实没有来我家。
那时候大学生活比较单一,周六晚上许多学生去微机室网吧上网,七点钟,我刚上线就看见娜娜的头像在跳动,我回复了“你是水(谁)”然后一个调皮的坏表情。娜娜很快回复“你是鱼。鱼活在水里”。我复制粘贴了一段爱情寄语发送了过去。这段寄语己经记不清楚,大概的意思是爱情是两个人彼此默默的欣赏什么的。发送出去之后,我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游戏,微机室要关机了,娜娜的QQ头像跳动着,我点开一看,娜娜给你发了满满两页的信息。字里行间充满了甜蜜,但又非常的含蓄,他没有表达出对我的爱,但我又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内心对美好爱情的渴求,同时又显现出一种一切随缘,非常无所谓的洒脱。出门时,我们对视了一下,相互一笑。第二天见面,我们彼此之间没有一丝的尴尬、也没有出现兴奋与喜悦,一切非常的自然、平平淡淡。时间就这样慢慢的在我们青春校园里滑过。毕业在即,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打算着各自的未来。娜娜要回到她的广西老家,她告诉我她有很多的东西需要带。我让她把那些不必要的书籍之类东西当废品卖了,她不肯卖掉,因为她感觉书中很多东西她还没有学完,在学校里没有学好,似乎毕业之后她还要补回她曾经落下的东西,也或许是因为在这所学校里,学业未能给她带来成就满足感,她的大学并不完美。最后,我建议把她所有的东西打包,通过长途物流发到离她们寨子最近的县区,只留两个包,这样坐火车,中途倒车都比较方便,她高兴的采纳了我的提议。我问她,回去之后有何打算,工作有着落吗?她说,她也不知道,回去了再说。她买的十七号下午二点钟的火车票,刚好那天我妈妈从广州回来。我答应下午送她。中午十一点多,我在火车站接着我妈,本打算带着我妈吃完午饭后,送走娜娜之后再回家的,但是妈妈坚持说不饿,要马上坐大巴回去,我只好和妈妈一起走了,回到家里不久,爸妈的争吵让我觉得心烦意乱,不想在家有片刻的停留。这个生活上养育了我的家庭,却给我的内心无限的痛苦和伤心,似乎不是我心灵的归宿,让我的内心一片孤寂。或许人在落寞的时候,内心是脆弱的,总想找到心灵的依托,那一刻,我想起了娜娜,想到和她一起时的那些欢声笑语,想到有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能够让她高兴半天,一切最简单不过的日常锁事都是那么的开心快乐。我拿起我的诺基亚手机拔通了娜娜宿舍的电话,电话通了,无人接听。已经快一点多钟,娜娜应该在火车站了。我的心空荡荡的,一片失落,责怪自己为什么不信守诺言,在这大学的最后离别时不去亲自送走娜娜。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电话通了,是娜娜,她告诉我,她等我等到一点钟,我还没有去送她,她自已走了。她用的是火车站的公用电话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她的声音是细弱的,礼貌性的问侯之后,她很快过渡到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话题,她说她喜欢我的直爽,喜欢我看问题总是有独特的见解,她总感觉我似乎懂得的很多、知道的很多,总之是把积攒在她内心的许久以来话全部给表达了出来。她说她明白,我们的结果终究竟是不可能,所以她一直不愿说出这些话,但我在一次次无意中不断的伤害着她的心。她提到有一次,我们俩个一起去逛街,我给她买了一个老冰棍,那一次她多想和我一起肩并肩的走,多希望我能够牵着她的手,但是我走路很快,把她落在后边。我认真的听着她说的每件事、每句话,只能时不时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说到动情处时,娜娜竞然在呜咽。
“娜娜答应我一件事”,我在电话这边说。
“什么?说说”娜娜带着呜咽的声音问。
“不许哭,我想听你笑一笑,好吗?”那是我最后一次逗她开心,不知道她当时的反应,只记得她确实没有再哭。我听见了她“咯咯咯”的爽朗的笑声。她的火车快到点了,我说:“记着打电话给我!”她没有回答。电话挂断了,我的心空唠唠的。想想着奔驰在京广线上载着娜娜的那趟K189列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想想的脑海里。
后来,我的手机也更换了号码,再也没有了娜娜的消息,听她的一个同乡说,她去了南宁打工去了。听到后,我的心情很不高兴,为娜娜抱怨命运的不公,娜娜在校一直学习很努力,总想改写自己的人生,到头来却还是像许多未曾念过大学的孩子一样成为打工族。但愿娜娜能遇上一位伯乐老板,让她在打工族中干一些轻松体面的工作。
(娜娜是一位来自偏远寨子里的孩子。但在我看来,在对待爱情里,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睿智的女孩。她没有像那些为爱失去理智,最后落得遍体鳞伤的女孩,那些曾经尝试过爱情的孩子,在他们的记忆里有伤痛也有甜蜜。而聪明的娜娜却在自己编织的想像的内心体验着同样的甜蜜和幸福以及偶尔的伤痛,感受着那不曾说出的幸福。彼此不曾牵过手,心中有爱就很美。末了,只想问一声,远方的她,你过得好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