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写对联

村里人的书法作品

以前租房子没想着要去贴春联，也可以说是懒。每年年关都急急忙忙往家赶，而且平时觉得租的房子就是自己的家，可是需要回家过年时，它又只变成不太重要的“租的房子”了。

直到去年，家里有宝宝了，觉得我们的小家庭要进入一个新纪元了。从与人合租，自己只有一个房间，到租专门的一居室，觉得相对自由，再到现在租的两室一厅，觉得终于像一个真正的家了。

我说我们今年贴一个春联吧，爱人的公司每年都会发春联，往年我们都是带回老家当作备用。

贴来贴去的怎么着都觉得不对劲，一个门不对，在家里贴春联，最重要的一定是在大门上，而大门一般都是双开门，它是一个家的门面。在城里，所有的门都是小门，买的春联再大气也只能缩于一方天地。

爱人说要么我们不贴横批了吧，都贴在门上显得拥挤，把横批贴在上方墙上，又离好大一截，感觉怪怪的。我说怎么能不贴横批呢，那不更奇怪吗？

再看看别人家的，有的贴对联了，有的没贴，有的都贴在门上挤在一起，看着很不舒服，有的还贴的很明显是歪的。传统是从右往左读，现在也随便了，这个倒没什么，只是古今书写习惯的问题。

再一个没有什么仪式感，包括贴对联的工具。在我的老家，每年过年爸爸都会用小火炉熬一碗浆糊，把之前门上的残纸撕掉，灰尘抹干净，然后再把新的对联贴上。这项工作通常都是在年三十的早上由我和爸爸共同来完成。

现在贴对联多用双面胶或者大胶带，特别是爱人的家很喜欢用大的透明胶带。虽然方便但很影响美观，我一直都看不习惯，而且我认为这件事应该是由家长带着来做会比较有意义。

若在爱人家过年，都是由我和他来张贴，他的父亲从来不参与。他们家总是很着急，有时在过年前一天就把它贴上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觉得少了一份庄重感，又或许只是因为我太矫情。

再来看看现在的对联，都十分的华丽，各种花纹，各种高级工艺，太阳一照，金光灿灿。我想年兽不会吓得四处逃窜，而是驻足欣赏吧。与现在的对联相比，我更喜欢古老的手写的对联，那代表着一种诚意，飘着墨香。

我的爷爷毛笔字写得很好，每逢腊月，村子里的很多人都会莫名来到爷爷家，找他帮忙写春联。我很遗憾那时还没有可以拍照的手机，否则我会有许多照片留下来。很奇怪，当时也没想着让他多写几幅字，给我留个纪念。

印象中每到放寒假，爷爷家到处都是红纸，写好的就放在地上酿墨，用劈柴或者石头压住。有的人家送来的红纸需要自己裁，爷爷家有一个专门的小剪子，奶奶负责裁纸。我们帮着爷爷牵着对联的一头，爷爷来书写。

爷爷家有好几本专门的对联书，里面春联、挽联、庆联都有，我去了就翻翻看看。爷爷高兴时也跟我讲讲关于对对子的故事。比如最古老的“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很有趣，我也喜欢听。人们用贴春联来驱邪避灾，表达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哪家的门对子都贴的周周正正的。爷爷的大门上还贴着两个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恭，连我看到他们都感到害怕。

现在过年已经很少有人家会贴手写的对联了，看着那些华美的烫金大字，我怎么反而觉得有些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