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新上林赋》 第十九章 后援

作者:山禾女鬼

第一节

        显然,面对面的真刀真枪,我们这帮兄弟是没有优势的。之所以还能扛这么久,全靠我们设了埋伏,陷坑里面载倒了不少于阗人,还有被马索绊趴连人带马躺在地上哼的。吃了大亏的他们,阵脚有些乱,战斗力减弱了一些。

        接下来的形势就不妙了,毕竟是马上骑射的民族,于阗人越打越有感觉,本来我们就不是正规军,还有一半文职凑数,劣势逐渐显现。再对比一下人数,于阗人是我们的两倍多,即便我们拼命到无以复加,还是节节败退下来。如果我们能撤到谷底,在匈奴人地界,于阗人肯定不会恋战,可是怎么撤出来呢,我们在包围圈里,想突围很困难。更让人心急的是,这位公主在圈子里打得正high,根本没有想撤的意思,似乎不同归于尽不罢休。

        我拉过身边的一个小伙子说道:“快带魔鬼城里面受伤的兄弟们先撤,从峭壁下去,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不是人家的对手。”

        “咱们得先把公主救出来呀!”

        “我去救她,不成功,我就跟她一起死,你们快走吧!”

        他没听我的话领兄弟们撤,而是叫了魔鬼城里的人出来继续投入战斗,结果又搭上不少兄弟的命。

        我在现代只是个小实验员,着实不能跟黄易小说《寻秦记》里的飞虎队员项少龙相比。心里不由得又骂起Allen,为啥相中我不找个身手敏捷的猛男来做实验啊,到了动辄就要拼命的古代,我分分钟速死的节奏啊!

        还没等我被绝望淹没,从魔鬼城里传来喊杀声。

        我转头一看,公孙执领着一队匈奴人,紧跟在他身后的正是匈奴首领呼突浑,匈奴人冲进这个混乱的战场跟于阗人混战一处,异常勇猛。

        看情形,匈奴人打仗也不分男女。呼突浑所带来的“援军”居然有不少女子。无论男女,他们个个动作灵敏如脱兔,蹿蹦如猿猴,看得我又激动又头晕。

        这些匈奴人的战术很特别,他们从峭壁上来没法骑马,所以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抢马,抢于阗人的马。只见他们几下就蹿上正在穿梭的马匹,短刀下去,割了骑马人的喉咙,再将其推下马,然后双腿夹住马儿的身体,让那马受他们驱使,也不管那马适不适应新主人,不过也未见马儿反抗,都服贴地投降了,可见匈奴人驯马真是一把好手。他们的武器也各式各样的,有猎叉、羊毛铲子,套马圈,有一个姑娘最拉风,挥着一条铁鞭,指哪儿打哪儿,打到谁谁就玩儿完,一时间,竟抢了公主和女王的风头。

        女王见状,在圈里大叫:“张骞,你真行,居然找匈奴人来帮忙!臭放羊的,别忘了,我们于阗可是在河上游,看我不断了你们的水源,看你们还敢……”

        那匈奴姑娘听了这话,恼火至极,几下子就冲到女王跟前,挥着那铁鞭抽向女王,女王又气又慌,打马就跑。那姑娘跟公主两个人就一起追。女王的侍卫冲过来打散了她俩,小女王在一旁喘着气,眼睛里喷着愤怒的烈火。

       我瞅准机会带着几个小郎官包抄到公主的身边。

       小郎官们截住那几个于阗侍卫。我一把牵住公主的马,道:“公主快跟在下突围出去!”

        “不!”

        “公主莫要任性,活着才有希望!在下和兄弟们一定会保护公主回大汉去!”

        “不,我不回去,死了也不回去!”

        “你疯了嘛!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不能全都赔上!”

        “你们本就是送我来的,‘未经召许永不得回’!”

        “公主这样说,岂不让兄弟们心寒!快走!”

        “不!”她似乎掉转马头想躲开我。

        我一急便高喊道:“公主,看,是谁来了?!”

        她一回头,我便顺势抓住她的腰带,一下把她拉到我的马上。我也惊奇自己哪儿来的力气,我将她整个人横在马背上,脸朝下,像一袋搭在马背上的粮食,反剪她双手叫她动弹不得。

        我用另一只手高举起马刀,向正在战斗的兄弟们高喊了一声:“撤!”

        兄弟们再不敢恋战,纷纷抽身向魔鬼城中跑去。

        这时,又有很大一股于阗援军出现了,约摸有千余人,他们迅速包围过来,截断了我们的退路。

第二节

        “哈哈哈……”女王得意地狂笑着,“想跑,没那么容易,来了西域,还想全身而退,我米妮女王就是你们生命中最后的记忆,哈哈哈!”

        小女王很有大开杀戒的意思。

        “我要让你们知道谁是真正的西域之主!”女王已经有点歇斯底里。

        “你笑吧,笑着去死吧!”公主一边趴在我马背上挣扎,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肯定比我先死,我要让你看着我的笑……”

        俩个人有点像中学操场上刚刚打过群架,又恶言相向的小女生。

        “哼,我死了,我的灵魂也要留在西域,日日夜夜缠着你,等着你吓死的那天!”

        “给我杀了他们俩……你们的刀朝她脸上砍,我不想再看见她这么美丽的脸,!”

        “呜啦!”于阗人高喊着举起刀,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和兄弟们都握紧了刀准备最后一搏。

        说时迟那时快,东边的荒原突然尘土飞扬,似有大量马匹奔来,整个地面也跟着震动起来,似大江潮一般排山倒海般地扑过来。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那是几倍于于阗人的另一股武装。全都身着白衣,蒙着面,这熟悉的装扮不难判断出他们的身份。他们就是更加凶悍的匈奴人,真正的匈奴骑兵。纵马奔驰在潮头的是一匹通身乌亮,黑鬃白蹄的山河马,马背上白衣战士那极致的眉眼,“来者何人”一目了然!

        ……

        伊稚斜的马转眼到了跟前,匈奴的几千骑兵也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马匹比人还多,一字排开把整个荒原都占满了。这巨大的浪潮停在近前,着实让人生畏。伊稚斜摘下自己的面纱,迎风驻立,如天神一般。不知怎的,此时,几乎所有人于阗人都颤抖了一下,要么后退,要么打了个寒颤。

        女王双眼迷离,有点发呆,她喃喃地道:“伊稚斜哥哥……”

        “靡尼邪,你回去吧,从此墨玉城连同其周边地区都是我匈奴的了,于阗人不得再靠近!”伊稚斜道。

        “你!”女王一时无法做答。

        “还不快走!”

        “小伊哥哥,到我的宫殿坐一会儿吧,米妮好好招待下哥哥呢……我,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讲呢……”

        “我没空,我这五千驻军留下驻守我匈奴的新领土,还有这一万多匹马,你要招待就招待他们吧!”

        “不!”女王严肃起来,道:“这里是我于阗的领土,匈奴都说好要跟我们于阗友好联合,怎能侵占我们的领土!”

        “领土?可有驻防?那好,你现在就把它抢回去吧!”

        “伊稚斜,你欺负女人!”

        “一国之主,何须论及男女?!”

        “你……”

        “少废话,能打就打,打不了就速速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

        女王气急败坏地打了个口哨,所有于阗人都收了队,围在她身后。

        “哼,伊稚斜,你休要小看女人,我们走!”

        于阗人整了整队型,快马离开了,他们也掀起了大面积的尘土,搞得乌烟瘴气。

        看着远去的烟尘,我松了一口气,手里的劲道也不由得小了些,一下子没按住挣扎的公主,她一下子从马上摔到了地上。

        我正要跳下马去扶她。

        已经有更快的人抢在我前面。

        伊稚斜轻轻扶起公主,替她拍掉长袍上的土,拱手道:“公主安好?伊稚斜来晚了……”

        “以我点起狼烟之时计算,如此已是最快的了。怎的换马了?我送你的白马呢?”公主自然地把手递给他。

        几乎所有史料记载着,点狼烟的目的是给自己人发消息防范匈奴人。这回,狼烟却成了召唤匈奴人的信号,实在无语。

        伊稚斜轻轻拉起公主的手,道:“匈奴的马更快,那匹白马留在王庭①,伊稚斜已派人好生照看!”

        听到他们对话的兄弟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我假装没看见,那些疑惑的眼神令我很不舒服。

        一阵冷风吹来,似钻透了我的胸膛。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那凉气刺到喉咙,很痛,胸口也跟着开始痛。紧接着,一股咸腥涌出,居然喷到马儿脸上,它躲了一下,打了个响鼻儿,然后把头贴在我身上蹭起来。

        我捂着胸口趴在了马身上,紧紧地抱着那马儿的脖子。

        几个兄弟跑过来扶住了我。

        如此,一个天大误会出现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被解读为:我喜欢美丽的公主,一直在保护她,甘愿陪她远嫁西域,愿意用一生去守候她。不想来了一位匈奴王子,横刀夺爱,赢得了公主的芳心,致我伤心吐血……

        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算了,赶紧想办法回到现代才是正事。我要找到中行说,找到返回器。现下,我们已接上了匈奴,离中行说这家伙也不远了。

        伊斜伊走过来,谦恭地向我施礼道:“先生别来无恙啊!”

        话外有音:先生,我抢了您女朋友,害您伤心吐血,实在过意不去!

        “有恙,刚刚有恙,王子不也看见了嘛,是小毛病,无需挂怀!”

        “先生还是那么风趣!”

        “无趣,在下自觉很是无趣!”

        “先生,可愿意随伊稚斜来我匈奴一叙,领略一下我匈奴的大好风光”,他这句话,我似在于阗女王那儿也听到过,看来西域的政治人物都爱说这样的话啊,可不要以为真是看风景,估计接下来也没什么好事。

        “体会一下我族众的热情,在下愿将中行师父介绍给先生,先生跟师父是同乡,定有很多志趣相通……”他又接着说着。

        “好吧!”我也向他拱手道,无奈中的认可。

        “我匈奴早已听闻于阗国主故去,新主系女子,无法与公主成婚。我们已派遣特使去长安,再次向大汉皇帝请婚,恳请大汉再将公主嫁与匈奴单于。大汉皇帝必定应允,请先生跟公主来我匈奴等待吧!”

        这匈奴人太过于积极了吧!得知公主嫁不了于阗,马上就去大汉再求,大汉啥回信儿都没给呢,这就来“劫”公主了上他们那儿等着去,这都什么程序呀!

        若是如此,他们此前抓了公主为什么又给于阗送去?还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以致我们经历这许多磨难,积下这么多怨恨,竟还指望大汉把公主嫁给他们!?匈奴人的逻辑!

        我们公主先前被匈奴人抓住送回给于阗,何以点起狼烟把匈奴人招来,又如何确保匈奴人会来?而来的一定是倾心于她的伊稚斜呢?

第三节

        我真想马上把这一切疑都团解开。这个时代,很多事情都非人所愿。西域究竟是谁在主宰?似乎能主宰西域的人就能主宰我们的命运,我们这一路奔走,为生存而斗争,几乎总有人在摆弄我们的前途和命运。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向小郎官吩咐下去,清点一下人数,收拾休整,救治伤员,再把阵亡的兄弟们都安葬了。

        兄弟们忙活起来。我独自找了个木栅栏靠着坐下,真想抽一根烟呢。

        公孙执走了过来,深深向我一躬。

        “公孙兄弟,这是何意!”我忙扶起他。

        “大人,接下来可要送公主去匈奴?”

        “正是!但是,张骞若有这一条命在,最终还是要回归大汉的,并让兄弟们都回去。”

        “小人不能再追随大人了!”

        “兄弟,此话怎讲?”

        “此地的大首领打算把女儿许配给小人,小人决定留在这里。”

        “公孙兄弟有个性,在下祝福你!”

        “大人也很特别,兄弟们都不解,皆劝阻小人!唯大人祝福,大人果然眼界不同。”

        “这没什么,在我的家乡,人们都没有那么恋土,去异域谋生也是常事。既然,眼前有幸福,如何相拒呢?此地的匈奴人对兄弟甚好,兄弟又得一真爱,何乐不为呢?在下已猜到,战斗时挥长鞭的那个火辣姑娘便是大首领的女儿,兄弟好福气呀,看这姑娘的性子,定是把兄弟看得牢牢的呀!”

        他脸红了,道:“嗯,正是,大人都看出来了!想小人先祖也是越人,移居中原,并安居乐业,可能小人身上就有跟先祖一样的‘不安分’的血统吧!小人觉得大丈夫行走在天地间,心在哪儿,人便可在哪儿!”

        “兄弟好样的!”

        “呵呵,很多受重伤的兄弟也想留在这里,小人在此照顾他们,以他们现在的样子,没有命继续走了,如果有幸活下来,也就在此地度过余生了。待大人回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我等已死在西域,反正已有那么多兄弟都不在了,不会有人疑心的。”

        我点了点头。

        公孙执接着道:“小人莫名奇妙地在脸上得了块‘狼记’,本为颜面受损而伤怀,现在想想,可能这是‘天意’,不得违背吧!”

        他的话似乎提示了我。这所谓“天意”,难道就是历史的轨迹?回想以前看过的史料,并未记得有文献提及景帝把女儿嫁与于阗这一情况,而“许宗室女予匈奴”倒是有记载,虽未提及是哪位或是哪几位女子,总归是清清楚楚地有过。而Lucy穿越过来后,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于阗,皇后嫁女是不可能没有史料记载的,原想着历史可以改写,或是增加新的内容了,哪料偏偏就赶上于阗易主,不仅易主,还易成了个不能娶公主的女王。汉室的女子无法嫁给于阗,而现在匈奴又向汉室申请联姻,虽然还未得到许肯,但是也越来越跟史实相符了,是不是正说明了“真正的历史是不能违背”呢!?历史是人类书写的,而在冥冥中是不是它又通过某种力量在控制着人类的活动只能依照着她的轨迹发展,不可改变呢?

        史料上记载的是“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而我是景帝派的假张骞,这并不符合史实,真的张骞注定可以回去,那我这个假的呢?回到现代了吗?如果历史的轨迹无法改变,我又要何去何从……等待我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前程呢?

        一种恐惧在我内心弥漫。

        “大人会同公主一同留在匈奴吗?”公孙执问道。

        “且去看看,我打算写个报告给皇帝,说明一下情况,请皇帝把公主嫁给匈奴单于,目前这是最好方案。”

        “难道,大人就任由匈奴人抢走公主,让自己喜欢的人嫁给别人吗?”

        “你怎看出来我喜欢公主,或是公主喜欢我?”

        “依大汉的常例,不曾有郎官送嫁。兄弟们说,公主从前就跟大人相交甚好,此番求大人送嫁,大人当即同意‘未经召许,永不得回’,大人此举是要用一生来守护公主,绝非一般的情意啊!”

        “你们看到的,很多都是假相。公主喜欢的人并不是我。在我看来,整件事情与‘喜欢’无关。我们经历这么多,全源自于公主的婚嫁,而这样的婚嫁跟男女的情爱无关,公主也是深知此意的。伊稚斜更适合她,他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以及人生的空间。所以,我要向皇帝上书请皇帝将公主嫁予单于。”

        “可是现在的单于并非伊稚斜啊!”

        “公主只能嫁单于,伊稚斜注定是未来的单于,不管她现在会嫁给哪位单于,早晚会嫁给伊稚斜单于!”我叹了口气,摇头道。

        “大人怎知伊稚斜定会成为单于?”

        “如你所说的‘天道吧!’”我道,我心想,我看过白话版的《史记》,当然知道。

        “大人难道是想让公主依‘胡俗’,像财产一样由匈奴人一代代‘继承’下去吗?可是,大人不是最恨这种制度吗?此前,于阗国王故去,于阗使臣口口声声要依收继婚制度将公主嫁给新国王,大人当即拒绝,小人等皆佩服不已!”

        “不,经历过于阗的磨难,我也体会到了你所说的‘天道’,我们人类的意志太渺小了。还有,公主自己并不愿意回去,她处处表现出宁可留在西域经历磨难与生死,也不愿意回归大汉的态度。也可能只有在这里,她的心才是自由的吧。她做了那么多事情,足可以证明公主绝非常人,她的心比石头还硬,所以她不会介意自己等多久才会跟中意的人在一起。我更有一种感觉,她也并不爱伊稚伊,他只是她中意的人,是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小人越发听不懂了……”

        “嗨,也无需懂吧,兄弟好自为之,一生难得逍遥快乐,兄弟眼前便是,望自珍惜吧!”

        “小人知道大人也绝非常人,定会排除万难,抵达心之所往!”

        ……

第四节

        告别公孙执他们,我们的队伍又上路了,伊稚斜的大部分人马都留在这“天堂与地狱的交界处”驻守他们的新领土。他只是带着亲随和我们同行,似乎又回到了西出阳关前的情景。

        我写好了给皇帝的奏报,从剩下的一百人中选了一半人带着我的奏报回长安。这回对人员的挑选都是依“自愿的原则”,想回去的,我一定要他们回去,是公主的“铁杆粉丝”,不舍得走的,前途命运就看他们自己了。

        公主对我的安排并未阻止,她冷笑道:“张骞,我知道,你怕他们也那像那些人一样死在西域!对哇?”

        “公主所说的‘那些人’是谁?臣以为他们都是臣的兄弟!接下来,公主可能会得偿所愿,跟西域的阳光长久地在一起,愿公主善待这些追随者,他们把一生都交给公主,切莫辜负他们!”

        “你怎么对我还称起‘臣’了呢?”

        “以前臣多有冒犯公主,从此公主便是臣心中真正的女主!”

        从此,我便很少与公主讲话。她与伊稚斜每日骑马游猎,很是快活,我对此全无兴趣。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用心地学习了匈奴语,跟匈奴人对话已是完全没有问题了。

        我们向东北方向,斜穿过柴达木盆地,走了近一个多月,已近阿尔泰山区,在这个时代,匈奴的王庭常设于此地。您可以看看现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地图,此地在乌鲁木齐西北方向。这里完完全全是匈奴的领地了。

        一日,两匹快马飞奔而来,信使们接连跳下马,伏在地上向伊稚斜报告。

        从信使的外貌上的明显区别可以判定,第一个信使是个普通匈奴小吏,而第二个衣着和相貌都比较上乘。

        伊稚斜见状,便也跳下马将他们依次扶了起来,可见这两个通传的信使都是他认识的人。他并未轻待先跳下马的普通小吏,对他道:“请先讲!”

        “尊敬的王子,小人带了一个好消息,汉使已经将大汉皇帝的召书送来了,大汉将皇室公主赐婚予大单于!公主即是王子从于阗接回的大汉公主。”

        伊稚斜点了下头,向另一个道:“昆吐莫,你的呢?”

        这位叫昆吐莫的匈奴人双手合在胸前,轻轻前倾身体,深情地哽咽道:“大王子,昆吐莫悲痛地告诉您,我们英明伟大的老上单于,您慈爱的父亲,他的灵魂被上天招唤了去了,不再和我们在一起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注:

①匈奴王庭:是匈奴政治的中心所在,有点类似于现在的一国首都。匈奴人是个常迁徙的游牧民族,他们的这个首都也就会常变换位置,并且在很隐蔽的位置,史料记载过,汉武帝几次派兵出击匈奴,多次都因找不到匈奴王庭而未果。

这里我想谈一下自己的看法。史料都说,大汉多次抗击匈奴,武帝、窦宪都抗击匈奴,分别在两汉的不同时期给匈奴以沉重的打击。抗击匈奴的起因主要是其“犯境”。匈奴有犯境之举,有没有历史资料证明,我们都可以相信,两个接壤的民族哪有不相碰的呢。但是,怎么个“犯境”法儿,得研究一下。《史记》、《汉书》都有记载,说武帝派卫青、公孙贺、霍去病、李广等人去跟匈奴做战,其中主要一个情节就是“寻找王庭”。这叫“抗击”吗?上人家境内,寻找人家首都去打仗,这叫抗击侵略吗?看看辽宋夏金元时期,怎么叫“抗”,人家金兵南下了,把大宋老皇帝一家都抓了,然后,再打到浙江沿海“搜山检海抓赵构”,抓大宋的新皇帝。然后,岳飞等人去抗金,先收复失地,打击侵略者,这好像能叫“抗”。而“寻找王庭”好像跟金军的行为很像吧,找人家首都干啥,说人家大举犯境,怎么没提把侵略者赶出去的事?只找人家首都来着,派出去的人里还有因没找着王庭被治罪的,比如说公孙同学。匈奴人来大汉境内找长安了吗,没有吧,可能他们也有这个意思,很想,但是没成是吧。《史记》中最多的讲汉匈作战的篇幅都不是在讲大汉怎么抗击侵略者。什么什么战役说得很少,尽说霍去病砍了人家匈奴多少人,抓了多少王室成员来着,还讲了汉军怎么设计抓人家单于来着。那找人家首都,找到后,抓王室成员,还计划抓人家单于,这怎么看着这么像宋人眼中万恶的金人啊……《史记》是一本大汉版历史教科书啊。

这是一个多么有趣的问题啊,当然,我不是说大汉的战略就是完全错误的,我本人也很喜欢卫同学和霍同学,喜欢那个时代。前面章节我也论述过,主动出击也是求生的逻辑。

真相是复杂的:历史是胜利者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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