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鬼和小和尚三十六

红河之底，我和兄长看着盘踞在一起的九幺，带回来的魂灵未曾经过十八层炼狱，悉数补入他的伤口。

“四月，我陪陪他，你先出去吧。”兄长的额头抵着九幺的身体，声音低沉。

兄长不开心，很不开心。

“好。”他们相知的过往里，想必关系极好，唯有我，将过去忘了个干净。

小和尚在岸上似乎等了极久，遥遥的招手。

“我们四月漂亮了不少。”待我到他身前时，他绕着我转了一圈，极为满意的点点头。

我是看不见我自己的，红河的水也映不出我的脸，只是我还不适应雪色的长发，虽和哥哥的发质一样顺滑有光泽，只是这个颜色，有些夺目。

“小和尚，佛门弟子不是色即是空？”我打趣道。

“把人间一切经历到腻歪，直到看什么都不过尔尔，再道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切。”小和尚说出来的话倒是惹得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是这般来的？

“若非如此，怎能认为色即是空？”小和尚席地坐下，仰着头看着我，很是得瑟的挑挑眉毛。

“也许年纪大了的时候，眼神会不好使？”我琢磨了一番，觉得行得通。

“四月，我似乎动了凡心了。”他没头没脑的道了一句，只是像往常一样那般看着我，但是又不一样。

他那双星眸里，此时只映着我，再无其他。

一个人的眼里，竟真的可以只有一个人。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以答。

小和尚说他动了凡心了。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话。

“小和尚，让佛门弟子动了凡心，我会不会被惩罚啊？”

我坐在他对面，和他对视片刻，率先投降。

心里的感受难以名状，可我晓得，我刚寻回的真身，此时的心跳有点乱了。

“哈哈，四月你真可爱，若这般好哄骗，你兄长怕是不敢让你独自出去了。”小和尚突然像得逞的坏蛋的一样笑了两声。

是哄骗我？

刚才的话是假的？

他存心拿我寻开心？

我眉头皱的老高，怎么能拿心意开心？

这个小和尚，真是越来越不可爱。

“额，生气了？”小和尚看我表情不悦，没成想我会当真，眼里倒是现了慌乱。

“小和尚，你以后不可再拿心意寻我开心。”我好不开心，极认真的对着小和尚道。

小和尚很是郑重的点点头。

“好。”

我瞧着他，困意席卷而来，想必是刚找回来的真身今日太奔波劳累。

视线里，小和尚唇齿之间似说了一句话，我却是瞧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