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夜曲（十七）

文雪凝挣扎了一下，倒激起他别样的感觉。陌生又新鲜的征服欲涌上来，程万豪更添了几分气力，从前的温顺配合大约是太过熟悉，他居然有些欣喜，找到了另一种情趣。于是着意地要卖弄一下他的雄风与神技，忽而欲擒故纵，忽而横冲直撞，不止他自己有点欲罢不能，就连一开始猝不及防的文雪凝，也被裹挟进这滚烫炽烈的浪潮中随波浮沉。身体大概是不会骗人的，即便她对这个男人有太多积怨、失望与厌倦，也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至少是今时今日，他们之间仍然有割不开、扯不断的纠葛。

几度潮起潮落，两个人拥抱着对方被汗水浸透的身体，大口喘着气，头脑中是暂时的一片空白。

这种安静持续了一会儿，程万豪吻着她的额头，轻声问：“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嗯？”什么？刚才这样卖力，是为了安慰我的心情？她哑然失笑，下意识要起身，又被他拉了回来。“这是你自己房间，要走也是我走，不过我也有权力不走的，对不对？”

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望着天花板。

“是谁敢抢我程万豪太太的单？给客人返佣金是违规的，可以去保监会检举他。”他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很是明白，做这一行，多多少少都有些各自的猫腻在里面，为了完成业绩，何其正常？自己当年不也是这么干过的么？

“算了，生意这么难做，何必断了人家活路。”她翻个身，留给他光洁的背脊。

他的手就沿着脊骨慢慢抚下去，停留在纤腰下的丰润柔软，“太太说的是，生意这么难做，太太又何必抢人家的饭碗，做得这么辛苦。我知道你始终还是怪我，不过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什么时候我的太太都只有你一个，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哪有你好。”

即使是一时起意，这话在他来说，已经是肺腑之言了。只是身边的人并没有跟他一起感动，而是挪了挪身子，睡到了床边。诺言，他的诺言。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他们曾并肩站在天星码头，海风扑面，对着天上的星星月亮，大声叫出一生一世只爱一人，而那句天真的话，有效期甚至都还没超过十年。所以，她该相信什么？又或者说，这个“程万豪太太”的头衔，即使是一辈子，意义到底有多大？

她闭上眼睛，佯装睡着，许是太累，渐渐的也就真的睡着了。

睡醒时，枕边已空，床头柜上压了张空白支票，还有张纸条：“补偿你的。”

虽然起迟了，还是一样收拾好出门。“先生说太太累了，叫我煲汤呢，太太怎么又要出去？”下人这么问着，她也只说再累还是要上班啊。

把做好的计划书给几位客人送去，她看看表，已经过了下午两点。想起那个下午茶会，不妨去看看人家究竟怎么做的，也许可以学到一两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