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10

                                                          挣        扎

从来不爱串门儿的柳怡涵开始有意无意地从慧怡家的胡同里经过，期望能够看到慧怡的身影。慧怡家的压水井在大门外的右侧，有时还真的能看到慧怡在那儿洗衣服。在柳怡涵心跳加速的同时慧怡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出现，抬起头妩媚地向他挥挥手：“嗨——”

柳怡涵故作惊讶地说：“哇，你还会洗衣裳呢？能洗干净不？”

慧怡小嘴一撇，微笑道：“肯定比你洗的干净！”

“那肯定的！”柳怡涵笑道：“我哪会洗衣裳？”

在院子里忙家务的母亲接口道：“俺家慧怡从上小学就开始洗衣裳了，不光洗衣裳，她还得做饭呢。农民嘛，大人得忙地里，家里的活儿她不干谁干？”

“哟，刷锅、做饭、洗衣服，你可是已经被培养成家庭主妇了哈！”

慧怡羞笑着用手沾了水往柳怡涵身上猛甩：“去你的。”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男人面前温柔妩媚，生活面前坚韧刚强，一直都是人们心目中的理想女人的标准，而慧怡，不正是这样的女孩吗？

少女慧怡的飘然降临，她那青春亮丽的光彩和端庄淑雅、天真单纯的言谈举止拨动了柳怡涵平静了几十年的心弦，如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大大的石子，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你

用青春涌动的

眼神

激起了

我心湖的涟漪

我的

曾经孤寂的

心湖呵

开始泛出了

绿意

 

你

用清澄无瑕的

纯真

唤醒了

我心湖的潮汐

我的

几如死水的心湖呵

汹涌出了

亮丽的旋律

 

你可否

永远

在我的心湖中

游弋

我的渴求已久的

心湖呵

害怕  再次

深陷在孤寒的季节里

沉寂

 

每次期盼的等待总是显得那么漫长，令人难以忍受，而每次周末的相处又总是那么短暂，让人依依难舍。而就在这一次次的等待和相会中，时间一步步走到了寒冷的季节。

接近年底的天气可是十分寒冷。柳怡涵抻开一张被子，坐进被窝里，倚在另一张叠着的被子上，百无聊赖地一手不轻不重地拍在小桌上的杂志上，然后捻起来，另一只手不情愿地迎上去翻开，心里却想着：慧怡会来吗？今天这么冷，又刮着风。回过神来，放下书，哈了哈双手，再拿起书，却看不下去，感觉心里很焦躁，为什么会焦躁呢？他不太指望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慧怡会来，可是他又非常渴望慧怡能来。

敲门声在柳怡涵烦躁的思绪中“呯”地响起，几乎同时，他的焦躁之感“倏”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无比的欣喜。他迅速扯开被子，跳下床，趿拉上鞋，一边疾走一边提鞋，箭也似的射向大门。

慧怡就站在门外，哈着小手，笑吟吟地看着他。他看到她穿着一件粉红色薄毛衣，外罩一个白色小羽绒袄，下身着一条蓝色牛仔裤，双足穿着一双半高跟黑色夹皮鞋。

柳怡涵心里当然是喜出望外，可是同时也有些爱怜，他既高兴又关切地埋怨：“哎呀，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也来了？还穿这么薄，不嫌冷啊？”

“这就叫那啥，‘三九天穿裙子——美丽动人’嘛。”慧怡笑道，接着向站在大门里的柳怡涵娇嗔道，“知道天这么冷还拦着门不让我进去呀？”

柳怡涵这才惊觉，扫了一眼自己的架式，看自己一手扶着门，站在大门里，而对面的慧怡就站在门外，看着还真像自己拦着她不让进的样子，看来又是自己只顾着说话，忘记把她让进来了。他急忙充满歉意地笑了：“呵呵，那哪能呢？我不让自己进来，也得让你进来呀，做梦都盼你来呢。快进来，快进来。”

慧怡听得心里一动，脸上“倏”地一热。她不由地扫视了柳怡涵一眼。而柳怡涵只顾引着她往里走，并没注意慧怡的面部表情。他一边走还一边笑着说：“三九天还穿着秋天的衣服，美不美丽先不说，‘冻人’倒是真的。”

进了客厅，柳怡涵说：“你身上冷不冷？手凉不凉？要不，你坐到床上去暖和暖和吧。”看到慧怡有些迟疑，开玩笑道：“放心，床和被子都很干净，就知道你今天要来，铺的和盖的都是昨天刚换的。”

坐到一个男人的床上去取暖？慧怡不禁感到脸上又有些发热，她在犹豫，听到柳怡涵的第二句话，她抿嘴羞笑，抬手轻轻捶了他一下，略加思考，说：“嗯，那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脱了鞋坐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上，往后一靠，喜道：“哇，还是被窝里暖和，这么热乎，是你刚才坐过的吧？——我放寒假了，但是时间不太长，高三嘛，时间紧。不过以后我可能会常来的，你可不许烦啊。”一边说，一边变戏法似的从哪儿变出几个橘子，“给吧，你喜欢吃橘子吧？赏给你的，算是对你这么长时间辅导我学习的奖励。”

“奖励呀？不该是感谢吗？”怡涵笑道，“那小的就‘谢主子隆恩’，主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了。”同时做出躬身低头、高举双手去接橘子的样子。慧怡被逗得“扑哧”笑起来，还不忘伸出一只手作居高临下状：“免礼，爱卿平身。”

柳怡涵一边剥橘子，一边看着慧怡戏笑道：“小主子怎么知道‘老奴’喜欢吃橘子？”

慧怡又笑，也拿起一个橘子剥起来：“这个嘛，本宫不告诉你。”

客厅里顿时充满浓浓的橘香味。

二人谈人生，说理想，忆过去，思未来，天南海北、古今中外，聊了一个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