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晨光

那天清晨，我独自一人挤着无比拥挤的公交车去上班。

以往每个工作日清晨的公交车上每个人脸上都是急躁的表情，每个站点公交车停下来上下乘客的时候，依稀能听到一些嘟嘟囔囔的声音“怎么还不走？”“怎么还有人上？”“能不能快一点？”，人多的时候、停留的时间长一点儿了，司机还会催促：“中间的人往后挪挪，后面还有空位的，往里挪挪！”但那一天那一幕，仿佛整张车都静止了一样。

那天我站在一位老奶奶的座位前，我看到她闭着双眼，双手把拐杖抱在怀里，眉宇间我能看出来老人心里想着什么事。走了几个站，她睁开眼往窗户往看了几眼，然后回头坐正，环顾了一圈凑近前排的阿姨：“大侄女，青年路站到了吗？”阿姨回头回：“还有两个站呢。”“是了是了，待会儿到的时候你叫我一声吧，我好久没来这儿了，记不得路了，也找不到医院了。”阿姨应着老奶奶又和她聊了几句，到站的时候阿姨说“娘娘到了，下车了你继续往前走，你就能看到医院了。”老奶奶一边道谢一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老奶奶身材瘦小，佝偻老人。我看着她左手扶着车上一个一个的凳椅，右手拄着拐杖，一边慢慢挪动着脚步往后门走去，一边自语着：“下车往前走到医院去，记性不好了，不记得事情了，我来看看你，记不得事了记不得事了。”车上站着的乘客默默让出了一条小过道。走到后门口下车的时候，老奶奶停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公交站，我从她的侧脸再次看到了她眉宇间的焦急。走出公交车，在站台上站稳了，司机才驱车离开。那天车上的乘客没有一个人在催促，安安静静静止的时间里，只有老奶奶的脚步声和她低声的自语声。我在公交车上一直看着老奶奶的背影，她走到站台上后一直没动，晨光披在她瘦小的身板上，那一刻我没觉得温暖，而是第一次从晨光里看到了孤独、凄凉，第一次觉得晨光里没有透露出一点儿希望。

下了车，老奶奶可能忘记了她要怎么走、去哪、干什么，也许都忘记了，不知道最后她走到了哪里，不知道那个她挂念着的人最后有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