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 休句式--读钱钟书《管锥编》三七、2022-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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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笺《文公七年》，引赵盾“先人有夺人之心”句，证先发制人，又引曹刿论战证后发亦可制人，应变异方，存乎人心。其引孙叔敖之句，如录：孙叔曰：“进之！宁我薄人，无人薄我。《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先人也。《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此为文公七年晋楚之战，楚胜。某感兴趣者，为“宁我薄人，无人薄我”之句式也。

        《诗经 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其宁休句式，或为鼻祖。后《三国演义》曹孟德之："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再后来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有人考证此为汪精卫用桂系军阀陶钧“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人”之变语。《子衿》句，显示一娇憨少女恋爱之时之无理取闹；孙叔敖之语表明局势紧张，须先发制人；孟德此语，或是自我解嘲，为陈宫广布也，出自小说家言，未必是真；而汪精卫之语，刻之于青史，不可磨灭。某每读是句，汗不敢出，泯灭人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