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春天最好吃的一道菜

返回南京的第二天。

下班回到家中,小壶迫不及待地打开行李箱,清点起够自己吃很久的存粮。一袋、两袋,这些全都是坚果零食。小壶扒开上面鼓囊囊的塑料袋,抽出压在箱底硬邦邦的肉来。

腊肉炒大蒜,这道菜小壶白天想起时,就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仿佛胜过一切的山珍海味,有着莫名让人着迷的魔力。

小壶摸了摸左边的腮帮子,牙龈肿痛已经两三天了,大蒜又是极容易吃上火的东西。

要不,等几天牙龈消肿了再做?

那两大块腊肉,色泽暗沉,似乎被剥去了生命的明丽色彩。刚割下的猪肉颜色鲜红,看起来很是血腥,还是这样经过腌制和沉淀的腊肉,比较可亲一些。小壶看着腊肉上精瘦的地方,析出了点点的食盐,纠结发呆之中,忽然想起了《围城》中的一个片段。

一行人前往三闾大学,途中住进一处客栈。方鸿渐提议用风肉夹馒头,做“本位三明治”吃。于是伙计从墙上取下“乌黑油腻”的一块东西,垂涎欲滴地称赞如何美味。众人却瞧见肉上一条肥白的蛆虫探出头来,伙计见状赶忙拿手指轻轻一捺,在肉上留下一条乌光油滑的痕迹。

风肉大概没有用盐腌制过吧?不然怎么会生出蛆虫来呢?

这个略显恶心的片段,却反添小壶的食欲。虽然眼前腊肉上白净的地方,有些黑色的灰尘,应该是挂在墙上晾干时沾上的。不过,妈妈处理起食材来,一向仔细,甚至到了有洁癖的程度。凡是变色的,略受污染的,全都会毫不吝惜地丢掉。只要是妈妈装进来的,即使这块腊肉和《围城》里的风肉一样乌黑油腻,小壶也能放心地吃掉。

做!

小壶先将肥瘦分开,这种腊肉切起来也很舒服,一刀一片,不像鲜肉在刀下滑来滚去、牵丝带皮,惹人厌烦。

先将肥的肉片倒入锅中炼油,刚一下锅,小壶就闻到一股特殊而熟悉的香味。食物真的很神奇,添入食盐、阳光和风,就能产生如此奇妙的变化。小壶想不出还有哪种食材有相似的味道,也许就是因其独一无二,才能称之为腊味吧。

瘦肉炒到变色,小壶倒入切成段的大蒜。蒜白和蒜叶闻起来都有一股淡淡的辛味,看上去干巴巴的。但在锅中和腊肉腊油一混合,奇妙的变化又一次产生了。蒜叶软趴趴,蒜白开始润泽反光。只要爆炒两三分钟,不需要添加任何调味料,这道菜就完成了。

香味扑鼻而来——冬天的腊肉和春天的大蒜,浓浓的年味和昂扬的生机,故乡的阳光和异乡的理想,咸味和蒜香。

将冬藏和春生的力量结合得如此完美!小壶突然明白这道菜为什么如此特别,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完成某种交接,一种生命和生活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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