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心庐医话 | 中医分科谈

文 | 观心居士

由来中医家学,一是由《内经》为代表的内经派为一大渊源。二是以《伤寒论》为代表的经方派。内经偏重于病理规律的探究。伤寒论偏重于药术的应用。

由于《伤寒论》药术使用的直观化,都觉得快而实用,非常切合今人的根器。所以当今以《伤寒论》为习医蓝本的医生最为普遍。

相比之下,以至于钻研《皇帝内经》义理的人变得非常少。这样长期以来其实就产生很多问题了。

毫无疑问,中医是一门开阔的、形而上的学问。它决不仅仅是术。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作为治病救人之器术的一面,中医有它大量的精妙总结。但是如果想要正确认识这些药术,就非在理论上有所升华不可了。

在医术学习上来说,如果只学习术,而不追求至高的理,那就会很容易对术的运用造成种种误解。

当今时代,许多以《伤寒论》为医术渊源的中医已难领会阴阳、水火的真正含义。对于阴阳所涉及的病理大义更是茫然无知。

比如学《伤寒》的医生,在遇到很多慢病时,首先对于阴阳的理解就错了。他用伤寒科的“寒热”概念去理解阴阳,用调理寒热的手法去用药,这首先就错了。

比如该用地黄滋养人的真阴,有的伤寒科医生用黄芩、知母,认为凡是寒凉药物,就能滋阴,这就彻底错了。不应该寒却滥用寒凉,非但不滋阴,且会伤人。他们理解不了阴阳这回事。更不知阴阳调节的慢病药术。

通过对人身阴阳的调节,可以改变人的寒热。但寒热却显然不等于阴阳,也不等于水火。真阳必求之于真火,真水必求之于真阴。

一个合格中医的基本医学素养,必须应当对真火真阳、真阴真水都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无论是对它的义理,还是对其施加影响的用药,都要有一个正确的把握。

对于慢性疾病来说,寒热是阴阳的副产品。阴阳是人的生命之本。故内经云: “ 治病必求于本。”在慢性疾病上的寒热变化体验,是由人的阴阳变化所决定的。人的阴阳变了,其寒热必变。

而水火与阴阳的关系是:  真火生真阳,真阴生真水。此也是一切慢性疾病调理的根本定理。

然而对于伤寒家来说,寒热才是其首要重视之物。一切伤寒病的病理总畴,莫过于寒热二字。

虽然医圣张仲景活用阴阳寒热表里虚实之八纲,但今时代中华文化被西方全盘同化的今天,想要现在的大多数伤寒医学家们理解什么是阴阳,简直难如登天。

当代中医之所以会选择从其《伤寒》而习医,就是因为其直观化、具象化、好理解,就像寒热这种非常直观的感受概念,非常符合当今人们彻底的形而下的西式思维。

张仲景本身是代表伤寒真义的,他深谙阴阳。而时代发展到今天,在伤寒科医学中,阴阳大义已失。再谈八纲辨证,已经没有意义。伤寒科医生不懂阴阳,慢病科医生不懂表里。

而想要寻找一个通宗通教的中医家,在这个时代是了不可得的。我看过声名如雷贯耳的伤寒家对《伤寒论》的讲义,其竟然连最基本的血理大义都不懂,对津血之理胡乱附会。

伤寒家对医学大理缺乏基本认知的,并非少数现象。如此执术器而不求其理,终必使医学沦为有形无神下乘之学。

本来慢性疾病学科和伤寒病学科没有分别,它高处的理是完全一样的。但现代人追求形而下,只追求器术的背景下,至高医理已尽失。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开宗明义说,中医界伤寒学科与慢性疾病学科如果再不分家处理,将会普遍利大于弊。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已势在必行。皆是为减少概念上的混淆附会、减少伤生误治。

我们今天主张将中医开立伤寒与慢病两科,情非得已。实是为了迁就此时代医学者的现实根器。如同佛法本乃一乘法,不得已,乃根据众生根器开出三乘法。虽如此开科,每位中医在学习上仍应追求高处之义理,方能不负医道大义。

不分科的弊处,不仅体现在今时代的众多伤寒科医生不通晓阴阳。也体现在很多医生经常误用、滥用伤寒科手法。比如把伤寒科的药术经验一概套用到慢病调理上。

例如柴胡不当应用于慢病调理。当今医生错用柴胡作慢病调理,是因其建立在错误的格局观上。张仲景时代是考虑全局观,其用药都首先是从人身的阴阳大局观出发的。

但其后各时代,尤其金元以来,中医全局观思想渐至没落。到了今天,现代人甚至竟然以辨“一脏一证”的局部主义为真髓正解,中医思维之没落,使真正的中医学可谓已经面目全非。

现代中医经常断人是“肝郁”,从而用柴胡来“ 疏肝解郁。”  这种抛弃人身阴阳大局大理,执着于一脏一证的的新中式“中医”,本质上已经彻底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西医思维。

其不知人肝郁的本因,乃在于人身阳火虚衰而肝寒木郁。开郁之正治,乃在壮火生阳。

中医自宋金元以来之破落,正如佛教的发展阶段有正法时期,有像法时期,今入末法时期,几千年中医之发展,也是如此。



观心居士,中医病理学家、中药学家。所著《观心庐医话》义理精深,体系宏大,被誉为“小内经”,深受各大医院医师、医科大学师生、民间医生推崇学习。此文章是复制微信公众号真友文化上观心居士1月31日发布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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