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物事(36)葡萄

“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葡萄真酸还是假酸?只有吃的人知道。说这话的人,估计是心里酸,求个自我安慰吧!

晨宝吃葡萄

黄梅天,江南的雨季,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哗哗啦啦……小雨有它的情调,比如撑着伞,雨中漫步。即使不撑伞,冒雨行走,细雨飘在身上也是凉爽快意。大雨倾盆就不好玩了,只能窝在家里不出门。

坐在阳台上,吃弟弟亲自剪下来的葡萄串。这葡萄,没有完全成熟,大部分还是青色,或青中带红,红得羞涩,如晕染,不紫。我边吃边发出“吱吱吱”的声响,还让舌头压住不断涌上来的口水,葡萄太酸了!这种土葡萄只有紫得发黑才没有酸味。

娘家种葡萄,有点历史了。还在老家大港上村的时候,娘家就有葡萄架。葡萄苗从西边菜地的根部往上生长,攀爬到架子,再爬上侧屋平台,然后延伸到盖着黑瓦的杂物间顶端。葡萄藤蔓带来大片的绿荫,像个大凉棚。

乡下,种庄稼最大的便利是有机肥料足。植物也讲义气,你给它好吃好喝,它回报你蔬果累累。葡萄大丰收,剪下来装篮装筐,遍送邻居亲友。最开心的除了我们姐弟三人,还有奶奶。她说:这下,不馋了吧?

奶奶话中有话。

最早一次吃葡萄是在小时候,我大概八九岁,奶奶还在沙家漾饲养场做饲养员。从居住的村庄到沙家漾必然经过一个荒凉的圩头,树林,竹园,棺材,坟堆……我每次路过,感觉后背凉飕飕,汗毛直竖,赶紧扯开喉咙大声歌唱。

离此不远的坝底,新搬来一户人家,是从密集的老村子里搬出来的。桂娜家经济条件较好,才有实力搬出村子,建在空旷的野外。

那时候的农村,单纯靠种田只能混个温饱,桂娜的老公原是养鸭大户,后来被收编进公社孵坊,桂娜的女婿是石匠,造桥,修水闸,收入可观。孵坊在三农场,里面有果园,桂娜家的葡萄树就是从那里引种的。

桂娜家独门独户,没有邻居,靠得最近的只有饲养场。奶奶与桂娜原本就是一个村的村民,年龄不相上下,彼此友好。葡萄成熟的季节,桂娜送些给奶奶,奶奶自己舍不得吃,留着给我们。尝过了酸甜可口的葡萄,总觉得意犹未尽,希望再次吃到,于是求奶奶。去讨要?奶奶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经不住我们的苦苦央求,奶奶才涎着脸跟桂娜开了口。

后来,村里人都知道桂娜家门前的场地上有棵葡萄树,纷纷去讨要,甚至去偷采。不得已,桂娜养了条大草狗,陌生人不敢轻易靠近。

若干年后,我家也有了葡萄树,是十几岁的弟弟从外地弄来枝条迁种的。

据说童年的经历会影响一辈子。姐弟三人都爱吃葡萄,大概就是从小引成的。

每次吃葡萄的时候,总会想起奶奶,想起那段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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