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传——上学(第二章)

我们乡里通往城里的大轿车一天只有二班。早晨是九点，下午刚好是我们放学走到公路上时，大轿车飞驰在寂静荒凉的乡村公路上，我们兴奋的追在后面跑。我是特喜欢闻那车后的汽油味，感觉神清气爽。

小学升初中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年都要留一部分学生。只有学习好，表现好的才能去上中学。我就很害怕被留级，学习一般般，年龄也比同龄要小。可我幸运的考到了乡中学，妈妈很高兴。

八十年代流行一匹叫“巴拿马”的布料，普通家庭是穿不起的，可母亲大人省吃俭用在穿着上从不亏待我们。尤记得母亲大人常说的一句话，“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周一辈子穷”。母亲到城里扯了一块紫红色的巴拿马布料，给我做了一套样式非常新颖的套装，上衣是小西装，下边是带有褶裙的花边。

开学时，我穿上这套新衣服到乡上去报名，公路上三三两两都是去报名的学生。一路都有人看我，我成了街上的一道风景。后来同学们说我报名那天穿着漂亮的衣服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影响。那时乡村的小伙伴们都很纯朴，除了羡慕没有嫉妒心。

没想到在我整个的学业当中，我从没因学习好，人缘好给同学们留下很深的影响。而是在初中，高中，大学，这三个不同学习阶段都因我与众不同的穿衣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影响，这都是若干年后同学们说起我时的影响。是喜乐呢还是悲哀呢！呵呵！

第二次是我到城里上高中时，母亲在我们镇上一个门市部里花了五元钱扯了一块剩下的黄色的确良布头，给我做了一件泡泡袖的衬衣，领子是圆型的娃娃领。我穿了一条泛白的蓝色牛仔裤，把黄色衬衣扎在裤腰间，梳着高高的马尾巴，看起来有几份青春朝气的样子呢！

那时住校生很多，一个大房间高低大通钱，有三十多人，都是乡里的孩子们到城里来求学。而我因为舅舅，姨姨们都在城里，常来进城玩耍。所以穿着方面比其她住校生要洋气些，就显得与众不同，也是那件漂亮的黄衬衣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第三次是到省城求学时，那是一九九六年秋天，人们已经不穿做的衣服了，都是买现成的。那时母亲已到苏州做生意，家庭条件也好了。给我在苏州寄来一套牛仔衣，那时穿牛仔裤的同学已经很多了，而我穿了一套，背着一个素雅的双肩布衣书包，也是母亲从苏州寄来的，很漂亮洋气的文艺范布包。而大学里的同学们几乎不背书包了，书都是抱在怀里的。而我像个中学生背着书包，穿着一套牛仔服又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影响。想来我是既悲哀也欢欣啊！悲哀的是我不是因为学习好给同学们留下一个学霸的影响，而欢欣的是不管好呆都让同学们记住了我。

年少时总是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能远走高飞，逃离那个总是充满争吵，贫穷和眼泪的家，逃离那个我并不喜欢的落后又破败的村庄。现在离开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当从繁忙中小憩时却有渴望再回到老家，人啊！无论走多远，根还在那。岁月让我越来越生出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