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贼困于山谷,鹦鹉出言相救
话说古时义城县有个薛员外,有一天这位薛员外到邻县访友,行经一片荒山之时,忽见山上杀出一哨贼寇,薛员外大惊,急急奔走逃命,慌不择路之下,却跑进了一个口袋般的山谷,到了山谷深处,撞到一面石壁,再也无路可走,而贼寇也已追进山谷。
薛员外知道这山中贼寇劫掠行人,多半都要杀人灭口,如今自己被困在这口袋山谷中,恐怕多半要遭不测,就在这紧要关头,薛员外忽听旁边一棵树上有人说话:“你将脚下那株黑花取在手中,可保活命。”
薛员外闻听此言甚觉奇怪,因为他进山谷时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人,如此究竟是谁在说话呢?他抬头朝树上一看,却见说话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绿羽鹦鹉,见是鹦鹉跟自己说话,他心中惊异,再低头朝脚下一看,果见有一株通体黑色的野花,便问鹦鹉道:“这株野花如何能救我活命?”
然而那鹦鹉却没再理他,展开双翅扑棱棱不知飞往了何处,说时迟,那时快,此刻贼寇已迫近到不远处,薛员外不及再想,只好将那黑色野花从土中拔出当成救命稻草抓在手心里。
且说这伙贼寇,他们为劫钱财一路追着薛员外,见他进入这口袋般的山谷,便料他再无处可逃,待追进山谷之后,到了距他只有几十步的地方,却见他一弯腰,随即整个人突然消失不见。
眼瞅着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众贼寇大惊失色,满山谷寻了一遍,依然没见薛员外踪迹,他们以为撞见了妖怪,发一声喊齐逃出山谷奔回了贼巢。
其实薛员外就站在原地没动地方,他将那黑花拿在手中后,整个人便隐身了,故此众贼寇看不到他,从而让他逃过了一劫。
眼见这黑色野花如此神奇,薛员外也大感意外,劫后余生的他在心中对那绿羽鹦鹉自也十分感激,待他回家时,也将这株黑色野花带回了家,不久他又发现了这株黑花另一个奇特的地方,就是这株花无论脱离土壤多久,依然鲜嫩如初,丝毫不见蔫枯。
他思来想去,记忆中不曾听说过这种花,又问其他许多人,其他人也都道不知此花之名,后来他猜想,大概这株花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神花,因天要救自己性命,故此假鹦鹉之口赐自己一株,此后他便将这株花放在家中佛堂供了起来。
二、员外还债隐身行窃,知县抓贼出榜招贤
这薛员外虽然此番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但到家后却一日比一日烦恼,别看在外人看来他的家大业大,房屋田产不少,但那都是表面上的光鲜,内里却是不足,他这几年经营江南绸缎生意连年亏本,已在外面欠下了几万贯的外债,如今即使把家里的财产都变卖了,也不足以抵偿。
眼看债主一个接一个的到家催债,薛员外把好话说了不知多少,然而无钱还债却终非长久之计,为了还债之事他苦思冥想也没个主意,后来他前往家中佛堂烧香时再次看到那株黑色野花,心中却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他心想这黑色野花即然能够让人隐身,若用它将身形隐去,去县中其他富户财主家中偷些财物回来,如此不就可以偿还欠债了吗?
要说薛员外本身并不是那秉性低劣之人,非但如此,在本县人眼中他还广有行善积德之名,可如今有了这株黑花后,他到底是走了下道,果然用这株花隐去身形行了偷窃之事,起初他只敢将别家藏的铜钱银两用包袱装了偷一些回来,后来偷的顺手了,便渐渐胆子大了起来,却连人家家里的金银器皿,名人字画之类的贵重之物也开始往家偷。
如此过了一些时日,靠着偷盗来的财物,薛员外果然还清了欠债,然而他并没从此收手,而是将行窃当成了爱好,每每无事,便拿着黑色野花隐身去行窃,如此义城县中的富户财主便都遭了殃,几乎家家都遭他偷了个遍,短短数月,县内失窃的人家已有上百之多。
义城县中发生这么多盗窃案,知县岂会不知?义城县的知县姓王,这王知县看着高高堆起的报案状纸,头发愁的也不知掉了多少根,他将县中捕盗官差都派出去查访,每天都希往捕盗官差能够向他回报捉住贼人的好消息,然而捕盗官差回复的总是令他失望。
这日王知县在衙门后厅与一个李师爷饮茶商议对策时问道:“如今县内发生这许多失窃案,李师爷可有什么抓贼高见?”
李师爷却在那里拿着茶杯一动不动,并不回答王知县的问话,像是没听见一样,王知县再三相问,李师爷才回过神来答道:“启禀大人,卑职倒并没什么抓贼高见,不过却在为一事担忧。”
王知县问:“你为何事担忧?说出来听听。”
李师爷说道:“大人啊!如今咱们县中但凡家境不错的人家,无不失窃许多财物,卑职在想,如果说这是同一个贼人所为的话,这贼人必然本领高强胆子极大,像这种贼人,他有朝一日会不会要对咱们县衙的府库下手呢?”
王知县闻听此言,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师爷多虑了,咱们县衙府库不分日夜,都有二、三十号眼明的公人守在那里,这贼人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打官家府库的主意?”
李师爷说道:“这当然只是卑职的猜测,但大人也不可不防。”
王知县到底采纳了李师爷的建议,又加派了数十人去守府库,而且每日早晚都要派人将府库清查一遍,查点之人一旦发现府库钱财丢失,便要立刻前来禀报。
但王知县和李师爷所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人的这番话都被那薛员外一字不漏的听了去,这薛员外如何能听到他们说话,原来他这日闲来无事,突发奇想便拿起黑色野花隐了身入衙门转了一遭,来到衙门后厅时正听到他二人说的这番话,之后薛员外心想,这王知县小瞧了我,不信我敢偷衙门府库,我偏要偷一回给他瞧瞧,看他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薛员外便隐身来到衙门府库前,果见几十号公人守在那里,那库门被一把大铁锁锁的严严实实,目睹此景,薛员外心想,若要偷府库中的金银,这把铁锁不开却是不行,要等铁锁打开,却须明日早上来才好。
当时薛员外便先回了自己家,到了次日一早,却等那查点府库的人来开铁锁时,薛员外隐了身悄悄贴在那人后面跟着进了府库,那人查点府库金银不少,便出去将库门锁了径直离开。
而薛员外却独自一个留在府库中,用带来的包袱将库中金银装了许多,守到晚上那查点之人开门再来时,还没等他发现金银缺少,薛员外便先背着那包金银回了家,等那查点之人将库中金银清点一遍,见少了百余两,顿时大惊,慌忙飞报了王知县。
王知县听说府库金银丢了,更比查点之人心惊,他将那看守府库的公人喊来逐一审问,却都道守在府库寸步未离,连贼的影子都没见到。
审问之后王知县心内更是惊骇,跟李师爷议论道:“的确被师爷言中,府库果然被盗,可看守府库的几十个公人又都说没见贼人来,料他们不会一起扯谎,如此究竟什么贼人可以光天化日不露一丝痕迹的行窃呢?难不成是精怪所为?”
李师爷说道:“大人呀,此事着实匪夷所思,至于这贼子是人还是精怪,谁也说不清楚,而且我观满县捕盗官差,皆无擒此贼之能。”
王知县长叹:“这可如何是好?本官执掌一县,非但捉不住窃贼,却连府库也失窃了,若朝廷追究起来,我这乌纱帽可就难保了。”
李师爷在旁思忖多时,忽然想出一策,说道:“既然捕盗官差捉不住贼,大人可贴一个招贤榜,寻那民间捉贼的高手,若是有将贼捉住者,赏他千两白银,料重赏之下必有能者,大人不妨姑且一试。”
王知县听从李师爷之言,还真贴出了招贤榜文,招贤榜贴出头两日,没有一人揭榜,到第三日才有一人揭榜而来,这人被官差带到王知县面前,王知县一见这人,却怒斥官差:“我要抓贼的能人,你却带个盲人过来作甚?难不成盲人也能抓贼?”
三、盲人揭榜而来,嗅风秘技建功
官差忙解释道:“大人莫小看了这个盲人,这个盲人名叫胡云,您未曾来此上任时,他便在这个衙门当了二十年的捕盗官差,被他抓住的贼人也不知有多少,只是后来他双目失明,才辞了捕盗官差的职事。”
一旁李师爷也说胡云抓贼了得,不妨让他试一试,王知县听了两人之言,心道也只好如此,便令胡云前去抓贼,而且还派十个官差协助他。
这胡云得令之后,先去了衙门府库一趟,接着又去了几户失窃的财主家,然而他每到一处不问任何人任何事,待上片刻即走,那十个跟在他后面的官差看的一头雾水,之后来到街道上,众官差便问他可发现了什么线索,他却笑道:“抓贼就在顷刻之间,你们且附耳过来!”
十个官差不解其意,但还是将耳朵递到胡云旁边,胡云简短低语几句,十个官差听罢俱各惊讶,随后取了锁链出来,但见胡云将盲人手杖朝旁边虚空一指,十个官差分作五对,扯直五条锁链,朝着手杖指的方向扑了过去,随即只听“啊呀”一声,一人凭空现身摔在地上,此人非是旁人,正是薛员外是也!
原来这薛员外听说盲人胡云揭了招贤榜要抓贼时,不禁笑掉了大牙,他无论如何也不信一个盲人可以抓住自己,而且他为看胡云抓他的手段,还特意隐身跟在后面,却不料被胡云识破,让官差陡然拿锁链将他绊倒,手中黑色野花脱手摔落之后,顿时隐身不住暴露出来,众官差见贼人果然现身,便一拥而上将他捆了个结实。
薛员外不明白胡云是如何发现的自己行踪,便大声问道:“莫非你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胡云摇头说道:“非也!你的脚步声很轻,我并没有听到,我之所以能发现你的行踪,是因为闻到了你身上的花香!”
“花香?”薛员外很惊讶。
“正是!”胡云解释道:“我幼年时曾听一个高人说世上有种花叫做鬼影花,此花通体黑色,效用十分奇特,拿在手中可令人隐形,若是好人得了它便可保得性命无虞,若是坏人得到了它便可为非作歹,不过此花虽是可令人隐形,但它却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这种香味寻常人嗅不出来,我因受那高人指点习得嗅风秘技,因而独我可以嗅出来,那日我听说衙门府库失窃后,便猜到行窃之人多半靠着此花隐身才得以行窃成功,所以我便揭了招贤榜来捉贼,待我到衙门府库以及那几个失窃财主家里寻找线索时,果然嗅到了鬼影花的香味,这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想,之后我带着十个官差来在街上时,却察觉鬼影花的香味越来越浓,便料想贼人正隐身跟在后面,我猛吸几口气,确定了贼人方位后,便将方向指明,令众官差陡然扯直锁链将其绊倒,从而将贼人抓获,而这个贼人正是阁下你!”
薛员外听了胡云的解释,顿时恍然大悟,悔不该因为好奇跟在其后,而胡云也问了他一个问题:“阁下一再靠着鬼影花行窃,难道真是因为缺少钱财吗?”
薛员外黯然无语,之后他被官差押解到义城县衙,王知县听说贼人被抓住了,顿时大喜,心中感叹满县几十号捕盗官差竟不如一个盲人,随即将窃贼薛员外审问清楚,得知此案来龙去脉后,王知县大呼离奇。
后来薛员外被绳之以法,胡云获得千两赏银,赃物各归原主,这些事自不在话下,而那鬼影花则被王知县当作邪祟之物焚毁,此后人间再无人见过此花。
作者语:荒诞不经是本人创作故事的主要风格,所有内容皆为虚构,略为茶余饭后谈资小品,切莫和封建迷信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