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与天地

滚滚珠江水,悠悠两岸情。站立在办公室21楼的巨大玻璃慕墙后,我可以远眺正对岸的大元帅府。顺着左侧望去,是一片片的天价房;顺着右边的望去,是始建于1994年,全长910米,宽28米的江湾大桥。每个工作日的清晨,我从河的对岸跨江而来,黄昏跨江而归。每次过桥时,我都暗暗数着自己的脚步数,数着横跨这条广州母亲河,由西至东各大桥的名字——人民、解放、海珠、江湾、海印等等。不仅数着桥的名字,我还经常想着,每一小分段水域的河床深度、桥梁净空高度、沿途经过的地标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往返于家与办公室的途中,工作、生活都单调且稀松平常地流逝着。十来年的工作历程,没有波澜壮阔,却有五味杂陈。蓦然回首时,才发现自己早已融入了这座城市,成为了熙熙攘攘世界中的一名工蚁。每当从大楼的高处俯瞰这个世界时,总会感受到自身的渺小、钢筋混凝土丛林里的那种冰冷。有时,人的命运不由自己,只能随着时代的大潮,沉沉浮浮。

个体的命运往往从最卑微开始,从被各种老前辈欺压开始,从月薪低的不能再低的起点开始。彷徨、无助、愤怒、抱怨等等的负面情绪铺天盖地而来,一时让人窒息而喘不过气来。每每这时,就会悔不当初,想起了大学无数逃过的课、打过的游戏、丢下的书。

然而,悔恨、遗憾都没有用,哪怕丝毫作用都没有。生活只有三种选项,要么等死、要么战死、要么战胜而得活。显然,主动请战的胜率占了2/3,因为,在我的人生观里,战死也并非失败,而是另一种重生。

我喜欢,鲁迅的那句话,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我喜欢,罗曼罗兰所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我喜欢,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那种悲壮。

在迷茫了多年以后,奋起直追,不再怨天尤人,只需做好当下。一项项任务拿下,一场场考试拿下,一个个职称拿下。紧接着,各种好运接踵而至,加薪、晋级,带着有光环的紧箍咒,陷入了下一轮的战斗中。

又这样过了许多年,收获了一些鲜花与掌声,然而,人却开始厌倦了。因为,看明白了各种起心动念及自身局限。在自己还是一只鱼儿,却开始向往天空,向往那种若为自由故,薪水、职位皆可抛。

然而,生活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给你开了个玩笑。逃离时,以为是鱼跃于渊变成鸢飞戾天;结果是,只不过从这个池子到了那个池子,忙碌依然,生活照旧。

所幸,在这一动荡中,心境却学会了宠辱不惊,喧闹中亦能保持一片宁静。更加地感恩一座城市、遇见的每个人、经历的每件事,更加坚定地保持真诚、打开、接纳的状态,去细细品尝生活的每一个瞬间、感悟一花一草等等的生命力、沐浴在斑驳的阳光里。

终于有一天, 发现了自己最内在的渴求,帮助他人就是最大的圆满与幸福。慢慢地,亦明白了一些道理,如愿照亮他人,必先燃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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