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高骈镇荆南,补武陵蛮雷满为牙将,领蛮军,从骈至淮南,逃归,聚众千人,袭朗州,杀刺史崔翥,诏以满为朗州留后。岁中,率三四引兵寇荆南,入其郛,焚掠而去,大为荆人之患。陬溪人周岳尝与满猎,争肉而斗,欲杀满,不果。闻满据朗州,亦聚众袭衡州,逐刺史徐颢。诏以岳为衡州刺史。石门洞蛮向环亦集夷獠数千攻陷澧州,杀刺史吕自牧,自称刺史。
郑畋由凤翔行至凤州,多次向唐僖宗上表请求辞去官位;唐僖宗颁下诏书,改任郑畋为太子少傅、分司东都。任命李昌言为凤翔节度行营招讨使。唐僖宗任命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裴澈为鄂岳观察使。下令加给镇海节度使周宝同平章事衔。遂昌贼卢约率众攻陷处州。
十二月,江西将领闵勖戌守湖南,还江西时,路过潭州,将潭州观察使李裕驱逐,自己任潭州留后。唐僖宗任命感化军留后时溥为感化军节度使。
唐僖宗赐给夏州以定难军的称号。起初,高骈镇守荆南时,将武陵蛮人雷满补为牙将,以统率蛮军,雷满跟从高骈至淮南,后逃归故土,聚集兵众千余人,袭击朗州,将朗州刺史崔翥杀死。唐僖宗下诏书任雷满为朗州留后。这年中,雷满仍然军侵扰荆南三四次,入入荆南城外围的大城,放火焚烧并大肆抢劫而去,成为荆南地区的大患。陬溪人周岳曾经与雷满在一起打猎,为抢夺猎物而发生争头,想将雷满杀死,没有成功,当听到雷满占据朗州,也聚集兵众袭击衡州,驱逐唐衡州刺史徐颢,唐僖宗下诏书任周岳为衡州刺史。石门蛮人向也召集夷、獠等蛮族兵数千人攻陷沣州,将唐澧州刺史吕自牧杀死,自称澧州刺史。
王铎见高骈虽身任诸道军队都统却无心讨伐黄巢贼众,认为自己既身为大唐宰相,在唐僖宗面前慷慨发誓,请求统兵讨贼,其言恳切真诚,竟致泪流满面,情事感人,并再三恳求,唐僖宗终于准许。
中和二年(壬寅,公元882年),春季,正月,辛亥(初八),唐僖宗任命王铎兼中书令,充任诸道行营都都统,并暂代义成军节度使,待讨贼成功罢兵之后再归还朝廷。高骈只领有盐铁转运使的官职,罢去他的都统及诸使职衔。又准许王铎自行召辟将佐,任命太子少师崔安潜为副都统。辛未(二十八日),唐僖宗又任命周岌、王重荣为都都统左右司马,任命诸葛爽及宣武节度使康实为左右先锋使,任命时溥为催遣纲运租赋防遏使。又任命右神策军观军容使西门思恭为诸道行营都都监。分别任命王处存、李孝昌、拓跋思恭为京城东、北、西面都统,任命杨复光为南面行营都监使。又任命中书舍人郑昌图为义成军节度行军司马,给事中郑畯充任判官,直弘文馆王抟为推官、司勋员外郎裴贽为掌书记。郑昌图是郑从谠的叔祖兄弟;郑畯即郑畋的弟弟;王抟是王玙的曾孙;裴贽是裴坦的儿子。又任命陕虢观察使王重盈为东面都供军使。王重盈即王重荣的哥哥。
黄巢任命朱温为同州刺史,让朱温自己去攻取同州后上任。二月,唐同州刺史米诚逃奔河中,朱温于是占据同州。
己卯(初六),唐僖宗任命太子少傅、分司东都郑畋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召至成都行宫,凡军务都要向郑畋咨询。又任王铎判户部事。
大齐将朱温侵犯河中,唐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率军迎击,将朱温击败。
唐僖宗又任命李昌言为京城西部都统,任朱玫为河南都统。唐泾原节度使胡公素去世,泾原军将士向都统王铎请求任命新统帅,王铎承用制书任命大将张钧为泾原军留后。
李克用率沙陀军侵犯蔚州,三月,唐振武节度使契苾璋上奏朝廷,请求与天德军、大同军共同讨伐李克用。唐僖宗颁诏书让河东节度使郑从谠与知情者接应。
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多次派遣人员到各地县、镇侦探阴事,称为“寻事人”,所到之处向地方官多有所求,索取财物。有两个寻事人过资阴镇,独无所求取。镇将谢弘让于路上邀请,仍然未至。谢弘让自疑恐有得罪,夜晚,逃亡入群盗中。第二天早晨,二寻事人离去,谢弘让实际上无罪。
捕盗使杨迁诱使谢弘让出来自首,却将谢弘让逮捕给西川节度使府,声称经过讨击将谢弘让擒获,以求取功赏。陈敬瑄不进行审问,令用木杖打谢弘让背脊二十杖,将谢弘让钉在成都西城十四天,将沸油往他身上泼,又用胶麻拉开他的伤疮,其刑惨酷至极,看见的人无不称其冤。又有邛州牙官阡能,因公事违失期限,为躲避杖刑,逃亡为盗,杨迁又进行诱捕,阡能正想出山自首,听到谢弘让的冤情,大骂杨迁无耻,义愤填地发誓要当盗贼,驱赶和掠夺良民,不从命者将其举家杀光。一个多月后,发展一支一万人的队伍,建立部伍,设置各级军官,横行于邛州、雅州之间,攻陷城镇乡邑,所过之处,肝脑涂地。先前,蜀中盗贼很少,自此以后盗贼纷纷竞起,州、县官吏不能制止。陈敬瑄派遣牙将杨行迁率领三千人的军队,胡洪略、莫匡时各率领二千人的军队出攻讨贼众。
唐僖宗任命右神策将军齐克俭为左右神策内外八镇兼博野、奉天军节度使。
唐僖宗赐予坊军以保大军的称号。夏季四月,甲午(二十二日),唐僖宗加陈敬瑄兼侍中。唐将赫连铎、李可举率领军队与沙陀李克用接战,官军失利。
起初,高骈喜好神仙,方士吕用之因为参与妖党事发而亡命于高骈处,高骈待吕用之优厚,给他补以军职。吕用之是鄱阳茶商的儿子,客居于广陵很久,熟悉广陵城中的人情世故,在烧炼丹药的空暇时间,常常谈及公家和私人间的利弊得失,使高骈越加感到奇异,因此稍加以信任。高骈旧有部将梁缵、陈珙、冯绶、董瑾、俞公楚、姚归礼平素都受到高骈的优厚礼遇,吕用之想专权,慢慢地用计排斥他们,高骈于是收夺梁缵的兵权,诛灭陈珙一家族,冯绶、董瑾、俞公楚、姚归礼也都被疏远。吕用之又引荐他的党羽张守一、诸葛殷共同用道术来蛊惑高骈。张守一本是沧州、景州之间的村民,用道术求见高骈,而无法知遇,以致穷困,吕用之对张守一说:“只要与我同心协力,不愁没有富贵。”于是推荐于高骈,高骈宠待张守一仅亚于吕用之。诸葛殷自鄱阳初来广陵,吕用之事先对高骈说:“玉皇大帝因为高公职事太繁重,挑选其左右尊神一人来辅佐你,以为治理,你应好好招待他,如果想让他久留,也可以给他以人间的重要官职,羁縻他不能离去。”第二天,诸葛殷来拜见高骈,一口诡辩,鬼话连篇,而谈笑风生,高骈以为是神仙,给诸葛殷补以盐铁重要官职。高骈平时特别爱清洁,他的外甥、侄儿辈从未与他坐过一条凳。诸葛殷患有风疽疮,身上奇痒不止,成天用手不停地扪骚,手爪上尽是脓血,高骈独与他同席促膝而坐,手传酒杯瓷器饮酒吃饭。左右侍从为此劝说几句,高骈说:“这不过是神仙以脏体来试我而已。”高骈养有狗,嗅到诸葛殷身上的脓腥味,多跑近其身边,高骈感到奇怪,诸葛殷笑着说:“我曾经在玉皇大帝前面见过它们,一别数百年,它们仍然认识我呀。”高骈与郑畋之间有矛盾,吕用之对高骈说:“宰相有人派遣剑客来行刺你,今天晚上就到。”高骈极感恐惧,向吕用之询问对策。吕用之说:“张守一先生曾学过制服剑客的法术,可以抵御刺客。”高骈于是请张守一施展法术,张守一也表示答应。于是让高骈穿妇女的衣服,躲藏于其他房屋,而张守一借居于高骈寝床上,夜里抛掷铜器于台阶上,使音响哗然,传向屋外,又暗中用袋子装好猪血,泼洒于庭堂,做出好象有一场格斗的样子。到天亮时,张守一笑着对高骈说:“几乎落于贱奴之手!”高骈竟流着泪道谢说:“张先生对于我高骈,真是有再生之恩呀!”酬以丰厚的金宝。有一个人名萧胜,贿赂吕用之,求盐城县监官职,高骈面有难色,吕用之说:“我并不是为萧胜求官,最近得到上仙的书,书上写有一把宝剑在盐城的井中,须得一有灵气的官去取出来,萧胜是上仙左右的人,想让他去取剑呀。”高骈听后马上表示准许。萧胜至盐城监任上数月后,用盒子装一把铜匕首来献高骈,吕用之见到,装模做样地稽首鞠躬说:“这是北帝所佩的剑,得到它,可以百里之内使种种兵器不能侵犯。”高骈于是在铜匕首上装饰珠玉,经常放在座位角落。吕用之自称为溪真君,称张守一为赤松子,诸葛殷为葛将军,又称萧胜是秦穆公的女婿。
吕用之又在青石上刻写奇怪的文字:“玉皇授白先生高骈。”命令左右随从秘密地放在道院烧香用的香案上。高骈得到奇石,又惊又喜。吕用之说:“玉皇大帝由于你修炼仙道,功德卓著,所以将要补给你真的仙官,估计有仙鹤鸾鸟不几日当飞临此地。我和张守一、诸葛殷是神仙下凡,在人间的期限已满,必定得陪同你一同归上清宫为神仙!”自后,高骈在道院庭堂中刻一只大木鹤,时常穿着羽绒服,跨在木鹤背上,日夜做斋戒,烧炼金丹,费钱巨万,企图飞上天去成仙。
吕用之卑微之时,住于江阳县后土庙,每有举动即先行祈祷。及其得志后,劝高骈扩建后土庙,于是极尽江南工匠和材料,选用来筑庙,以后每有军旅大事,即用牲畜祭祀祷告。吕用之又说神仙喜好居住于楼上,劝说高骈造迎仙楼,费钱十五万缗,又造延和阁,高达八丈。
吕用之经常当高骈的面呼风唤雨,并仰望着天空作揖,声称有神仙穿过云层,高骈听后即随时向神仙下拜。吕用之又常常用丰厚的贿赂拉拢高骈的左右随从人员,让他们伺侯高骈的动静,共同进行迷惑欺骗,高骈始终不能觉悟。高骈左右的人若对神仙小有议异,立即就会被吕用之陷于死地。人们只敢暗暗地抚胸弹指,敢怒而不敢言。高骈把吕用之倚为左右手,无论公事私事、事大事小都交由吕用之裁决,辞退贤人君子,引进不肖之徒,滥施淫刑,又滥加赏赐,淮南的政事于是受到极大的破坏。吕用之心里知道军府上下对自己一片怨愤,恐怕有人暗中揭发自己,于是请高骈设置巡察使,高骈立即任命吕用之掌其领事,召募阴险奸猾之徒百余人,纵横交错于广陵城闾巷之间,称为“察子”,即特务,民间咒妻骂子的事,也无不知道。吕用之又想夺取百姓的财货,掠夺民间妇女,凡被看中的即将家诬为叛逆贼,屈打成招,掠取口供,杀其人而取得财货或美女,广陵城中因此而家破人亡者,有数百家。致路人侧目而视,将吏士民虽然居处家中,也都重足而立,连粗气也不敢喘一口。
吕用之又想用军队来威胁制服淮南诸将,高骈在诸军中选募骁勇之士二人,号称左、右莫邪都。高骈即任命张守和吕用之为左、右莫邪都军使,可以和节度使府一样自己署置将领。左、右莫邪都的军用器械都相当精良,衣服也华丽整洁,吕用之和张守一每次出入使府,都有导从人员近千人。
吕用之有侍妾百余人,俸禄不够他奢费,用度不足时,即将户部、度支、盐铁三司所发运给朝廷的贡赋运往自己家。吕用之装神弄鬼,内心空虚,也忧惧有人泄露他的奸诈和阴谋,于是对高骈说:“神仙不难学到,只是恨学神仙的人不能断绝俗世的拖累,为此神仙就不肯降临军府。”高骈于是将自己的宾客全部除去,谢绝人间世事,凡宾客、将吏请见者都不得见;有不得已必须要见的人,都让他们先沐浴洗澡,行斋戒除秽气,然后才接见,刚才拜起,就被高骈请出。因此,吕用之得以专断独行,专行威福,以致淮南节度使巡境之内不再有人知有高骈。
王铎率两川、兴元的官军驻扎在灵感寺,泾原军扎于京西,易定军、河中军屯驻于渭北,邠宁军、凤翔军屯驻于兴平,保大军、定难军屯驻于渭桥,忠武军屯驻于武功,这样,官军从四面八方会集。黄巢军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小,号令所行不出同州、华州,平民百姓为避战乱都逃入深山,修筑栅栏进行自卫,以致农事全都荒毁,长安城中一斗米值三十缗钱。黄巢部下只好卖以获取粮食,有的官军也收捕山寨贫民来卖钱,每人值数百缗钱,进行贩人交时竟以肥瘦来论价。
唐僖宗中和二年(壬寅,公元882年),五月,唐僖宗任命湖南观察使闵勖权且充当镇南节度使。闵勖多次请求在湖南设立节度使,朝廷恐怕各道观察使竟相效仿,而未予批准。在这之前,王仙芝到江西一带抢掠,高安人钟传收集蛮獠土著居民,借依山势修筑堡垒,人数多达一万。王仙芝攻隐抚州后不能固守,钟传率众占据抚州,唐僖宗立刻颁诏,任命钟传为抚州刺史。到这时,钟传又驱逐江西观察使高茂卿,占据洪州。因为闵勖来就是江西地方的牙将,所以朝廷又设置镇南军,命令闵勖统领;如果钟传拒不受管,就命令闵勖对他进行讨伐。闵勖知道朝廷的意图是使他和钟传相互争,两败俱伤,因而推辞拒不赴任。
唐僖宗命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任侍中,而罢免他的盐铁转运使官职。高骈既已丧失兵权,又被解除财权,捋起袖子破口怒骂,并指使他的幕僚顾云起草表文进行自我陈诉,所用言辞多有极不谦恭之处,其中说:“是皇帝陛下不重用臣,而决不是臣辜负皇帝陛下。”又说:“奸臣没有醒悟,皇上还在迷惘,宗庙被火焚烧不忧虑,园陵被打开捣毁也不痛惜。”表文说道:“王铎在江陵战役中是个败将,崔安潜在四川贪婪轻狂,这两个儒士么能统管大军呢!”又说:“今天廷所重用的人,上自统帅大员,下到一般将领,若让臣筹划料理,可以坐着就把他们全部擒获。”表文还说:“不要使子孙后代有抱怨痛恨的臣僚,不要让千古岁月留下汉朝淮阳王那样的刮席辱。臣唯恐东土出现盗寇,刘氏一类的人再次兴起。象轵道那样的灾害,难道只能是以前才有吗?”又说:“现今贤能有才的人闲置不用,鲜廉寡耻的人把持朝政,这是要让皇帝陛下做亡国的君主,他们这些人究竟能出什么计策!”唐僖宗命令郑畋起草诏书斥责高骈,诏书说:“你专营江、淮盐利,身为都统管领大兵,直到京北、京西、神策军及各防守,这些都是由你指挥的,由此可知你操掌的大权;后来又封你为司徒,荣升为太尉,如果这样还不算重用你,那么怎样才算重用呢?”又说:“朕长期把兵权交付给你,却不能扫荡剪除乱除贼魁首,黄巢从天长县漏网逃跑经过淮河,你竟一个兵卒也不派出去追击,致使他们占据残害京国,前后达三年之久。在广陵的军队,没有离开过驻地,忠良大臣怀有期望,勇猛士兵出现讥讽,因此启用元老诸臣,以剿杀当今大寇。”诏书又说:“你向来是杀图有所倚仗,而一旦控告呈诉找不到门路,就会斜眼凝视着东南方,只能增加哀伤。”又说:“谢玄在淝水能战胜苻坚,裴度在淮西能平灭吴元济,可见并不一定文臣不如武将。”诏书还说道:“宗庙被火焚烧,园陵被打开捣毁,宝龟美玉藏在匣内被毁,这是谁的过错?!”并说:“‘奸臣没有醒悟’这话,哪个人肯承认!‘皇上还在迷惘’这话,朕不敢应承认!”诏书责问高骈:“你尚且不能在长天县剿获黄巢,又怎么能坐着就把各位将领擒拿?!”又说:“你说刘氏一类的人会再次兴起,不知头目是谁?你把朕比作刘玄、子婴,实在是太诬蔑欺罔了!”又说:“况且,大唐天下还未倾倒,朝廷纲纪尚且整肃,天道人心没有沦丧,各种法度全都存在,君主和臣子之间的礼仪,上上下下的名份,理所当然应该严格遵守,而不可有违定制。朕加然年龄幼小,但怎能容忍你如此轻狂的侮辱!”高骈既已丧失做臣子的礼节,自此以后便断绝进贡纳。朝廷天平留后曹存实为节度使。
黄巢攻打兴平,兴平地方的各路官军退到奉天屯驻。朝廷为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加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六月,朝廷任命泾原留后张钧为节度使。
刑南节度使段彦谟与监军朱敬玫相互仇视,朱敬玫特地精选强壮士兵三千人,号称忠勇军,亲自统领。段彦谟伙图杀害朱敬玫。已亥(二十八日),朱敬玫先发制人,带领士兵攻打段彦谟,将估彦谟杀死,让少尹李燧做荆南的留后。
四川人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各招聚几千人马,以响应阡能。朝廷派令杨行迁等人与他们作战,几次都失利。杨行迁等请求增兵,官府已无兵可派,陈敬瑄便把看守仓库门庭的兵卒都搜集起来,派给杨行迁。这个月,双方在乾溪展开激战,结果官军惨败。杨行迁等人深恐没有立功而被治罪,便抓许多村民充作俘虏送到官府,每天都有几十甚至上百人。陈敬瑄不问青红皂白,把抓来的村民都杀了。其中,也有年老体弱的人及妇女,围观的人问他们为什么被抓,她们都回答说:“我们正在耕田绩麻,官军忽然进入村子,把他们强行抓走,我们也不知道犯不什么罪。”
秋季七月,已巳(二十九日),朝廷任命钟传为江西观察使,这是根据高骈的请求任命的。钟传离开抚州,南城人危全讽又占据抚州,并遣他的弟弟危仔倡占据信州。
尚让攻让宜君寨,恰好天下大雪,有一尺多厚,贼寇被冻死的占十分之二三。
四川人韩求聚集几千人,响应阡能。镇海节度使周宝上奏,说高骈自称秉承旨意,让贼寇头目孙端做宣歙地方的观察使。唐僖宗颁发诏书给周宝和宣歙观察使裴虔余,命他们派发大兵阻挡孙端。
南诏王上书请求尽早迎娶公主,唐僖宗颁诏告诉南诏王正在商议车服礼仪。朝廷任命保大留后东方逵为节度使,充当京城东面行营的招讨使。闰七月,朝廷加封魏博节度使简兼任侍中。
八月,朝廷任命兵部侍郎、判度支郑绍业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兼充荆南节度使。
浙东观察使刘汉宏派遣其弟刘汉宥及马步都虞候辛约,带领二万兵马在西陵安营扎寨,谋划兼并浙西地方,杭州刺史董昌派遣都知兵马使钱镠带兵抵抗。壬子(十三日),钱镠在夜间乘有大雾督兵过济江,袭击刘汉宥和辛约的军营,势如破竹,敌营兵马多被斩杀,刘汉宥、辛约二人逃跑。
魏博节度使韩简也有兼并的意图,亲自带兵三万攻打河阳,在修武打败诸葛爽;诸葛爽放弃河阳城逃跑,韩简派留军队在此驻守,并到邢州、洺州一带抢掠一番回起。
李国昌从达靼率领其部落族人迁到代居。黄巢的部属同州防御使朱温多次请求增兵,以固守扞河中一带,知右军事孟楷把这事压下而不上报。朱温看到黄巢队伍的形势越来越紧迫,知道将以失败告终,亲信将领胡直、谢瞳二人规劝朱温归顺大唐。九月,丙戌(十七日),朱温杀掉监军严实,率同州全部人马投降王重荣。朱温把王重荣当作舅舅来侍奉。王铎承旨意,让朱温做同华节度使,派谢瞳奉恭表文到皇帝报告。谢瞳是福州人氏。李详看到王重荣对待朱温很宽厚,便也想归顺他,被监军察觉告发,黄巢于是将李详杀掉,让他的弟弟黄思邺当华州刺史。
桂州军队发生叛乱,赶走节度使张从训,让以前的容管经略使崔焯做岭南西道节度使。
平卢地方的大将王敬武赶走节度使安师儒,自已做这里的留后。
起初,朝廷让庞勋的投降将领汤群做岚州刺史,汤群私下暗通沙陀,朝廷对他产生怀疑,便调汤群到怀州当刺史,郑从谠派遣使臣拿着告文前往传授命令。冬季,十月,庚子朔(初一),汤群杀掉郑从谠派来的使臣,占据城邑反叛,归附沙陀。壬寅(初三),郑从谠派遣马步都虞候张彦球带兵讨伐汤群。
贼寇将领韩秀升、屈行从起兵,截断峡江路,癸丑(十四日),陈敬瑄派遣押牙将庄梦蝶带领二千人马进行讨伐,又续派押牙将胡弘略率领一千余人前往。
韩简再次带兵进攻郓州,天平节度使曹存实应战还击,结果战败身亡。天平都将下邑的朱瑄招收残存余部,环绕郓州城拒敌死守,韩简终于没有攻下郓州。唐僖宗颁诏,命朱瑄暂代天平留后。唐僖宗以朱温为右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并赐名为全忠。
李克用虽然多次进呈表文请求投降,可是他占据忻州、代州,经常入侵抢掠并州、汾州,并争夺楼烦监。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李克用是世代姻亲,唐僖宗于是诏令王处存告诫李克用:“如果是真心诚意地归附,就应当暂且回到朔州等待朝廷的命令;如果仍象从前一样暴虐横行,朝廷就会汇集河东和大同的官军一同进行讨伐。”
朝廷平卢大将王敬武为留。当时各道官兵都汇聚关中讨伐黄巢,唯独平卢的官军没有到来,王铎派都统判官、谏议大夫张浚前往规劝王敬武。王敬武已经接受黄巢封给的官爵,拒不出城接迎,张浚见到王敬武,责问他说:“你是大唐天子的臣僚,却侮辱怠慢传诏的使臣,你不能侍奉朝廷怎么能指挥下属!”王敬武很吃惊,感激张浚的开导。接着宣读唐僖宗的诏书,将领和士兵都不呼应,张浚慢慢地谕劝他们说:“人生在世应当首先知道什么是反动判逆,什么是顺应时势,其次应当知道干什么有利,干什么有害。黄巢这个人,从前不过是个贩卖食盐的下贱人,你们舍弃几代的大唐天子而对黄巢称臣,究竟能有什么好处?现在天下救援大唐皇帝的军队都聚集在京畿一带,可是唯有淄青的官军不到;将来一旦贼寇平灭,大唐皇帝这回京师重新一统天下,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是去见天下的人?现在若是不立即前往相建功立业、争取荣华富贵,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平卢将领和士兵听了张浚的一番讲话的都收起刚才的面容,感到自己错了,纷纷回过头对王敬武说:“谏议大夫张浚的话对呀!”王敬武立即派发军队跟随张浚往西开进。
刘汉宏又派遣镇守登高的大将王镇带兵七万屯驻西陵,钱镠于夜间再次过江对王镇发动突然袭击,大破王军,斩杀擒获一万余人,缴获刘汉宏委命补授各位将官的伪敕书二百余件,王镇逃往诸暨。
黄巢的兵势还比较强大,王重荣对此深表忧虑,他对行营都监杨复光说:“对贼寇称臣就辜负大唐,讨伐贼寇又兵力不足,怎样才好?”杨复光说:“雁门节度使李克用,作战勇猛,并拥有强大的军,他的父亲与我已故的养父曾经一同共事,相处很好,他也有以身殉国的宏大志愿,之所以他不来,是因为他与河东的郑从谠有矛盾。若是诚恳地用朝廷的旨意谕劝郑从谠,从而召唤李克用,李克用一定会来。李克用若来,则平贼寇不在话下!”东面宣慰使王徽也这样认为。当时王铎在河中,就用墨敕召集李克用,谕劝郑从谠。十一月,李克用带领一万七千沙陀人马,从岚州、石州赶往河中,但不敢进入太原境内,只带几百骑兵经过晋阳城与郑从谠告别,郑从谠赠送给他名马、器具和钱币。
李详的旧部兵卒共同驱逐黄思邺,推华阴镇使王遇做首领,将华州降归王重荣,王铎受命委任王遇为刺史。
阡能一伙势力越来越大,一路侵掠淫乱进入蜀州境内。因为杨行迁等人长期以来没有立功,陈敬瑄便任命押牙将高仁厚为都招讨指挥使,带领军队五百人前往取代杨行迁。在出发的前一天,有个卖面的人,从早晨到中午,在军营中出出入入好多次,巡逻的士兵对这人产生怀疑,把他抓起来讯问,果然是阡能的间谍。高仁厚命令为他解开捆绑的绳索,和言悦色地对他进行询问,那个人说:“我是某个村子的人,阡能把我的父母妻子都囚禁在狱中,并说‘你刺探官军情况回来,得到证实就宽免你们全家;不然的话,你们全家都要处死。’我并不是甘心情愿地为能效力。”高仁厚说:“我相信你是这样的,怎能忍心杀害你!现在我放你回去,去救你的父母和妻子,只是对阡能说:‘高仁厚明日就发兵,所带的军队不过五百人,没有多少人马。’可是,我救了你们一家人,你要为我对营寨的人偷偷传话说:‘陈敬瑄仆射可怜你们都是善良的人,被贼寇控制,其情形实在是不得已。高仁厚要来拯救你们,为你们洗刷冤枉。高仁厚来的时候,你们要分别扔掉兵器前往投降,高厚会叫人在你们的北上书写‘归顺’二字,让你们回去仍操旧业。想要杀掉的,不过是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和韩求这五个人,一定不会牵连到老百姓的。’”阡能派来的那个间谍说:“这些全是老姓心里想的事,尚书您都一清二楚而宽待百姓,还有谁不高高兴兴地去听命!这些话一个人传给一百人,一百人传给一千人,就会象河川欢跃大海一般沸腾,势不可挡。等到尚书您到来,老百姓一定都投奔而来,就象婴儿见到慈爱的母亲。那时,阡能孤立无援,马上就可以擒获!”于是,高仁厚派他回去。
第二天,高仁厚率领军队出发,到达双流,把截使白文现出来迎接。高仁厚环视堑壕栅栏,怒气冲冲地说:“阡能一伙人,都是耕种土地的百姓,你们用尽一府的军队,长达一年多而不能擒获,现在看到你这里堑壕栅栏重重叠叠如此牢固,大概也可以安稳睡觉饱食终日而留养贼寇以邀功请赏!”便命令把白文现拉出斩首;监军极力营救,劝了好久,白文现才免于一死。高仁厚下令把堑壕栅栏全部平掉,仅留下五百士兵守卫,其余士兵全都跟随他走,又召命各个寨子的士兵,都相继集合起来。阡能听说高仁厚将到,派遣罗浑擎在双流的西面设立五个营寨,在野桥箐一带高伏兵一千余人,以拦击官军。高仁厚刺探到这一军情,带兵把罗浑擎的军营包围起来,下令不要剿杀,而是派人脱掉军人装束潜入贼寇营中传话,象昨天对那个间谍说的一样。贼寇听后很是欢喜,呼喊叫嚷着,争先后地抛弃盔甲扔掉兵器请求投降,下拜的人多得像高山一样。
高仁厚对这些来降的人均加抚恤劝导,在他们的背上书写“归顺”二字,然后让他们加到贼寇营寨之中,告诉那些还未投降的人,于是营寨内剩余的人都争着跑出去投降。罗浑擎只好越过堑壕狼狈逃跑,结果被他的部属抓住送到高仁厚那里,高仁厚说:“这个蠢货,不值得和他说什么。”便给罗浑擎带上刑具送往官府。高仁厚下令把贼寇的五个营寨和盔甲武全部烧掉,只留下收缴的旗帜,先后投降的人总共有四千名。
第三天早晨,高厚对投降的人说:“开始时本想立即放你们回家,可是前面道上各个寨子的百姓还不知道我的心思,有的人会有忧虑和疑问,现在借助你们在前面行走,经过穿口、新津寨一带时,向那里的百姓展示你们北上的‘归顺’二字,把投降情告诉他们,等到延贡,就放你们回去。”于是取来罗浑擎的旗帜倒着挂起来,第五十个人结为一队,扛着旗子大声呼喊:“罗浑擎已经被活捉,送到官府去了,大唐王朝的军队来到这里。你们住在寨子中的人,快快象我们一样出来投降,马上就可以成为朝廷的良民,没有事了!”官军到达穿口,句胡僧设有十一个营寨,寨子中的人都争着跑出来投降,句胡僧大为惊慌,拔出剑来阻止,大家用瓦片石头打他,一起把他抓住献给高仁厚,句胡僧的部属五千余人都投降。
第四天早晨,高仁厚焚烧贼寇营寨,让投降的人打着旗子在前面走,象在双流出发时一样。到达新津,韩求设置的十三个营寨中的人都出来投降。韩求自己跳入深深堑壕,他的部属把他钩上来,已经死了,便砍下他的脑袋送给高仁厚。官军将士要烧毁寨,高仁厚阻止他们说:“投降的人还没有吃饭。”让人先把资财粮食运出来,然后再烧营寨。刚刚投降的人相烧火做饭,与先前投降来向他们传话的人一同进餐,欢歌笑语,整夜都没有停。
第五天,高仁厚把双流、穿口投降的人先行放回去,而让新津投降的人打着旗帜在前面走,并且对他们说:“进入邛州境内,也可以放你们回去。”罗夫子在延贡设置九个营寨,他的部属前一天晚上看到新津火光冲天,已是夜不能眠。等到新津投降的人赶到这里,罗夫子便仍下寨子逃奔阡能,他的部下投降。
第六天,罗夫子逃到阡能的营寨,与阡能谋划如何动用全部人马进行决战。计策还没商定,天快黑了,高仁厚带着延贡投降的人赶到,阡能、罗夫子骑上战马巡视营寨,想派兵出战,部属都不听号令。高仁厚带领官军连夜逼近,次日早晨,各个营寨知道大唐官军已经接近,争先恐后地呼喊着往外跑,有人去抓阡能,阡能走投无路只好跳井,被众人拿获,没有死;同时去抓罗夫子,罗夫子自杀了。大家提着罗夫子的脑袋,绑着阡能,驱赶着他前往迎接官军,见到高仁厚,众人拥簇着高仁厚的马大哭泣着说:“老百姓忍辱含冤时间太长,找不到地方控告申诉。自从你放回间谍,老百姓就伸长脖子盼望官军到来,度日如年。现在见到尚书您,就象走出阴间重见天日,死而复生一样。”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他地方的贼寇营寨,也分别派遣将领前往招降。高仁厚出兵总共六天,五大贼寇都被平灭。他每攻打下一个县镇,就补授镇遏使,令其安抚召集民人户口。于是,陈敬瑄把韩求、罗夫子二人的首级挂在市井,又将阡能、罗浑擎、句胡僧钉在城西,七天后把他们三人处以凌迟极刑。为阡能掌管文书的吏员张荣,本来是安仁的进士,多次参加科而未被录取入仕,最后投奔阡能,为阡能出谋划策,起草书信檄文。阡能失败后,张荣做诗向高仁厚苦苦哀求,高仁厚把他送到官府,钉在马市处死,其余的没有再杀戮一人。
十二月,朝廷任命高仁厚为眉州防御使。陈敬瑄在邛州张贴告示,所有阡能等人的亲朋党羽都不问罪。不久,邛州刺史申报抓获阡能的叔父阡行全家三十五人,囚在狱中,请求正法。陈敬瑄就此征求掌管文书的吏员唐溪的意见,唐溪说:“您已经张贴告示,下令对阡能的亲友不再问罪,可是邛州刺史还是把阡行全一家逮捕,这里面一定有原因。现在若是把阡行全一家杀掉,不但会使您失信于民,我还担心会导致阡能的党羽再次纷纷起兵谋反!”陈敬听从唐溪的话,派遣押牙将牛晕前往,在邛州的州门口召集众人,打开阡行全一家人的刑具而释放他们,并顺便询问他们为什么被刺史抓起来,果然是阡行全家里有肥沃的田地,刺史想要收买,阡行全不同意,刺史便因此怀恨在心。陈敬瑄叫来邛州刺史,要对他治罪,邛州刺史忧惧而死。后来,阡行全听说他们全家是由于唐溪的一番话而免于治罪,暗地里给唐溪送去蚀箔金一百两。唐溪怒气冲冲地说:“这都是太师陈敬瑄仁慈开明,哪里有我什么事,你是在向我送祸呀!”他把阡行全送来的金子全都退回,斥责并赶走派来的人。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奏报攻克岚州,抓获汤群,并将其斩杀。
朝廷任命忻州、代州等处的留后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起初,朝廷任命郑绍业为荆南节度使,当时段彦谟刚刚占据荆南,郑绍业对段彦谟有些畏惧,过了半年,才到荆南。唐僖宗到达蜀地,召令郑绍业回去,任命段彦谟为荆南节度使。段彦谟被朱敬玫杀害,朝迁再次任命郑绍业为荆南节度使。郑绍业畏惧朱敬玫,逗留不前,荆南官军很长时间没有主帅;这时,朱敬玫便暂任押牙陈儒掌管荆南府事宜。陈儒是江陵人。
朝廷加封奉天节度使齐克俭、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均为同平章事。李克用带领军队四万人到达河中,派遣他的堂弟李克修先带五百人马过河试探贼寇。当初,李克用的弟弟李克让躲避贼寇隐藏在南山佛寺,被寺里的僧人杀害,李克让的仆人浑进通投归黄巢。自从高浔一役吃了败仗,各路官军都畏惧贼寇,不敢向前。等到李克用的军队到来,贼寇害怕,说:“乌鸦军队来到了,应当避开他们的锋芒。”李克用的军队穿衣服都是黑色,所以贼寇称他们是乌鸦军队。黄巢于是抓获南山佛寺的僧人十余名,派出使者带着诏书及丰厚的贿赂财物,通过浑进通的关系到李克用那里求和。李克用杀掉僧人,为弟弟李克让悲伤痛哭,又接受黄巢的贿赂财物,分给各位将领,而将黄巢的诏书烧掉,把使者打发回去。然后带领大军从夏阳过河,在同州安设军营。
孟方立即已杀掉成麟,带兵回到邢州,潞州民人便请求监军吴全勖主持留后事宜。这一年,王铎受命以孟方立主持邢州事宜,孟方立拒不受命,囚禁吴全勖,写信给王铎,愿意招用儒臣镇守潞州,王铎任命郑昌图主持昭义的军事。不久,朝廷任命右仆射、租庸使王徽为同平章事,充任昭义节度使。王徽认为唐僖宗远迁蜀地,中原一带正扰乱不安,孟方立单独占据山东的邢、洺、磁三个州,估计朝廷无力控制这种局面,推辞而不赴任,请求暂且委派郑昌图为昭义节度使。朝廷又颁诏任命王徽为大明宫留守、京畿安抚制置修奉图陵使。郑昌图到达潞州任上,不到三个月就走了,孟方立于是把昭义军调到邢州,自称留后,进呈表章请任命他的将领李殷锐为潞州刺史。
和州刺史秦彦派遣他的儿子带领军队几千人袭击宣州,赶走观察使窦,取而代之。
中和三年(癸卯,公元883年)春季,正月,李克用的将领李存贞在沙苑打败黄揆。己巳(初二),李克用进驻沙苑。黄揆是黄巢的弟弟。王铎奉命李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杨复光为东面都统监军使,陈景思为北面都统监军使。乙亥(初八),唐僖宗以中书令、充诸道行营都统王铎为义成节度使,命他前赴镇所。田令孜想要加重北司权,奏称王铎讨剿黄巢时间长久而没立功,最后采用杨复光策略,召来沙陀才击败贼寇,因而罢免王铎的兵权以取悦杨复光。朝廷又任命副都统崔安潜为东都留守,命都都监西门思恭为右神策中尉,充任诸道租庸兼催促诸道进军等使。田令孜自以为建议唐僖宗出走蜀地、收藏传国宝和各先帝的画像、散放家中资财犒赏官军有功,便指令宰相藩镇一同请求为他恩加赏赐,唐僖宗于是任命田令孜为神策十军兼南牙十二卫观军容使。
成德节度使常山忠穆王王景崇去世,军营中拥立王景崇的儿子节度副使王镕主持留后事宜,当时王才十岁。朝廷任命天平留后朱瑄为节度使。
二月,壬子(十五日),李克用率军前往乾坑,与河中、易定、忠武军等各路官军会合。尚让等人带十五万人马屯驻梁田陂。第二天,展开激战,从中午一直打到傍晚,贼寇大败,俘虏斩杀几万人,横卧在地上的尸体长达三十里,黄巢带领王璠、黄揆袭击华州,并占据华州,王遇逃跑离去。
起初,光州刺史李罕之受到秦宗权的进攻,离弃光州奔往项城,率领剩余的人马归附诸葛爽,诸葛爽以李罕之为怀州刺史。韩简攻打郓州,半年也没能攻下,诸葛爽又袭击攻取河阳;朱瑄请求讲和,韩简便放弃进攻郓州,带兵回攻河阳。诸葛爽派遣李罕之在武陟迎战,结果魏州军大败退回,大将澶州刺史乐行达先期回去,占据魏州,军营上下便共同拥立乐行达为魏州留后,韩简被部下杀害。己未(二十一日),朝廷任命乐行达为魏博留后。
甲子(二十七日),李克用进军围攻华州,黄思邺、黄揆环绕华州顽固坚守;李克用分派一部分骑兵屯驻渭北。朝廷任命王熔为成德留后。朝廷任命郑绍业为太子宾客、分司,任命陈儒为荆南留后。
峡路招讨指挥使庄梦蝶被韩秀升、屈行从打败,退到忠州固守,应援使胡弘略与贼寇作战也同样失利。这样,江、淮一带的贡赋都被贼寇阻截,朝廷百官无俸可供。云安、淯井一带的道路不通,民间缺乏食盐。于是陈敬瑄奏请,任命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西川行军司马,率领军队三千人前往讨伐韩秀升、屈行从。朝廷加封凤翔节度使李昌言同平章事。
黄巢所带的人马多次战败,粮食也吃尽,暗中筹谋逃离长安,他派出三万兵马扼守住蓝田这一向南出走的要道。三月,壬申(初六),派遣尚让带兵救援华州;李克用、王重荣带领官军在零口迎击,获得胜利。李克用率令大军前赴渭桥,骑兵则布置在渭北,李克用每天夜间都命令将领薛志勤、康君立偷偷进入长安城,焚烧黄巢积聚的财物,斩杀虏获黄巢的人马,然后再退出,使贼寇大为惊慌恐惧。
朝廷任命淮南押牙将合肥人杨行愍为庐州刺史。杨行愍本来是庐州的牙将,勇猛果敢,多次作战立功,行营都将很嫉妒他,白刺史郎幼复派遣他到外边驻防。杨行愍向都将辞行,都将对他好言相待,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杨行愍说:“就是需要你的脑袋!”于是起身把都将斩杀,并统领各路军营,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郎幼复见已无法控制杨行愍,便向高骈推荐,请求以杨行愍接替自己。高骈于是任命杨行愍为淮南押牙将,掌管庐州事宜,朝廷因而委任杨行愍。杨行愍听说庐州人王勖很是贤能,把他召来,想起用他,王勖坚持推辞。杨行愍询问王勖的弟弟和儿子的情况,回答说:“儿子王潜,勤奋学习,办事谨慎周密,可以委用;弟弟的儿子王稔,很有气节,可以用为将领。”杨行愍便把王潜召来安置在身边,任命王稔和定远人季章为骑兵将领。起初,吕用之因为左骁雄军使俞公楚的关系而得以拜见高骈;吕用之过于蛮横霸道,有人因此责怪俞公楚,俞公楚几次劝戒吕用之稍微收敛一些,不要相互受到牵连,吕用之对俞公楚怀恨在心。右骁雄军使姚归礼,性格直爽敢于说话,尤其憎恶吕用之的所做所为,有时当面指责他的横暴行为,常常想亲手杀了他。癸未(十七日)夜,吕用之与他的党羽在娼妓家会聚,姚归礼暗中派人焚烧吕用之的卧室,杀掉好几个与他面貌相似的人,吕用之因更换衣服而免于一死。第二天早晨,吕用之严厉追究这件事,抓获放火的人,都是骁雄军的兵卒,吕用之于这天夜间向高骈诬陷俞公楚和姚归礼两位将领。不久,高骈命令俞公楚和姚归礼二人督率骁雄军三千人,在庐州境内慎县袭击贼寇,吕用之偷偷向杨行愍说:“俞公楚、姚归礼要攻打庐州。”杨行愍出其不意发动突然进攻,俞公楚、姚归礼二人没有任何准备,结果全军覆没。杨行愍又向高骈告发俞公楚、姚归礼谋反叛乱,高骈不知道这是吕用之的阴谋,竟重赏杨行愍。
己丑(二十三日),朝廷任命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朱全忠为宣武节度使,等夺回长安,再令他前往镇所。
癸巳,(二十七日),李克用等人攻克华州,黄揆离城逃走。刘汉宏在黄岭、岩下、贞女三个镇分别驻扎军队,钱镠带八都兵从富春渡江发动进攻,攻战黄岭,抓获岩下镇将史弁和贞女镇将杨元宗。刘汉宠调集精锐人马驻守诸暨,钱镠又发动进攻占领诸暨,刘汉宏只好逃跑。
庄梦蝶与韩秀升、屈行从激战,再次失败。庄梦蝶的败兵纷纷逃走,进行抚慰劝导,也不能阻止;这些逃兵在路上遇见高仁厚,被他高声怒喝,逃兵当即停下;高仁厚斩杀一名都虞候,重新下令整顿队伍。高仁厚找来当地高龄老人,向他们询问这一带山川小路以及贼寇营寨的情况之后,高兴地说:“贼寇的精锐人马都在船上,而让那些年老体弱的人守卫营寨,资财粮食都在寨子里,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重视攻战轻视防守,他们一定会失败的!”高仁厚于是在江面上布置下军队,摆出要过江攻打的阵势。船上的贼寇日夜防御准备,并派兵前来挑战,高仁厚不与这些贼寇交战,而暗中派出一千名勇猛士兵手拿兵器肩扛藁秆,在夜晚从偏僻的小路前往攻打贼寇的营寨,并且放火焚烧。船上的贼寇看到这种情况,马上分派人马回营寨救援,已来不及了,贼寇的资财粮食全被毁掉,人心动摇。高仁厚又招募善于游泳的人凿破贼寇的船只,使其都相继沉没,贼寇来来往往惶恐迷惑,相互不能救援,高仁厚派遣军队在交通要道拦截贼寇,并且招降,最后贼寇都投降了。韩秀升、屈行从看到人马溃败不堪,挥剑乱砍,想进行阻止,大家更加愤怒,一同抓往韩秀升、屈行从二人送到高仁厚那里。高仁厚质问说:“你们为什么起兵谋反?”韩秀升回答说:“自从宣宗皇帝死后,天下再也没有公道,维系大唐王朝的纽带松懈,朝廷法度被废弃。当今谋反的人,难道只是我韩秀升?成者王侯败者贼,我已是桌子上的肉,任凭你们煮杀剁成肉酱!”高仁厚听后不禁感到凄怆,命令让他美餐之后戴上刑具。夏季,四月,庚子(初四),高仁厚把韩秀升献到成都唐僖宗那里,韩秀升被斩杀。
李克用与忠武将军庞从、河中将军白志迁等带领人马先行进军,在渭南与黄巢军队展开激战,一天交战三次,都获得胜利;义成、义武等军相继赶到,黄巢人马只好争相败逃。甲辰(初八),李克用等从光泰门进入京师长安,黄巢顽强争战而不能取胜,最后放火焚烧宫殿后逃跑。贼寇战死和投降的人很多,但官军横暴抢掠,与贼寇没有什么两样,长安城内的房屋和百姓所剩无几。黄巢从蓝田进入商山,在路上扔上许多珍宝,官军争抢这些东西,而不急于追击,贼寇于是逃脱。
杨复光派遣使臣向唐僖宗报捷,朝中百官向皇上恭贺。僖宗颁诏,留下忠武等军二万人,委派大明宫留守王徽和京畿制置使田从异行进处置,驻守护卫长安。五月,朝廷为朱玫、李克用、东方逵加封同平章事。将陕州升格为节度,任命王重盈为节度使。又在延州建立保塞军,任命保大行军司马、延州刺史李孝恭为节度使。李克用当时年仅二十八岁,在各位将领中最年轻的,可是打败黄巢,收复长安,李克用的功劳实属第一,军队实力也最强大,各位将领对他都很畏惧。李克用的一只眼睛略微小些,当时人们都叫他“独眼龙”。
唐僖宗颁发诏令,指责崔镠家世富贵出身显赫,却在黄巢手下做同平章事先后三年,既不逃走也不隐藏,于是将他在住所斩杀。
黄巢派令他的骁将孟楷率一万人马为前锋,进攻蔡州,节度使秦宗权带官兵迎战失败;贼寇攻打蔡州城,秦宗权于是向黄巢称臣,把他的队伍与黄巢的人马合并到一起。起初,黄巢在长安时,陈州刺史宛丘人赵犨对手下将领僚佐说:“黄巢如果不是在长安战死,一定是向东逃跑,陈州则首当其冲。并且黄巢一向仇视忠武军,我们不能不做准备。”于是赵犨把护卫陈州城的堑壕挖整完毕,修缮盔甲武器,大量积储草料粮食;在六十里之内,老百姓家有资财粮食的,都迁入陈州城内。赵犨还招募许多勇猛的士兵,让他的弟弟赵昶赵、儿子赵麓林分别统领。黄巢的骁将孟楷既已攻下蔡州,便调动军队去打陈州,率军驻扎在项城;赵犨先是向孟楷做出势单力薄的样子,乘他没有准备,发动突然袭击,孟楷的人马几乎全被斩杀擒获,本人也被活捉处斩。黄巢听说孟楷被处死,很惊慌恐惧,把所有的人马都调集到溵水一带驻守。六月,黄巢与秦宗权汇合人马围攻陈州,挖开层层密布的五重堑壕,从上百个道路向陈州发起进攻。陈州城内的人们极其恐慌,赵犨对他们说:“忠武军向来以正义勇敢著称,陈州的兵马号称为最强有力的队伍,况且我赵家长期食用陈州的俸禄,誓与陈州共存亡。男子汉要以死相拼来求得生路,况且以身殉国而死,不比向贼寇称臣苟且偷生要好吗?有异议者一律斩首!“赵犨几次带领精锐人马打开城门出去攻打贼寇,挫败贼寇的进攻。黄巢更加震怒,在陈州的北面建立行营,设立宫室百官,做长远的打算。当时民间钱粮都没有积储,贼寇抓掠百姓充作粮食,把活人扔到石磨里面去磨,连同骨头一起吃掉,号称供给粮食的地方是“舂磨寨”。黄巢放纵士兵到处抢掠,所有河南府许州、汝州、唐州、邓州、孟州、郑州、汴州、曹州、濮州、徐州、兖州等几十个州的地方,都受到黄巢的蹂躏。
当初,上蔡人刘谦做岭南小校,节度使韦宙特别器重他,把哥哥的女儿嫁给他做妻子。刘谦攻打各股贼寇,连连立功,辛丑(初七),朝廷任命刘谦为封州刺史。朝廷为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加封同平章事。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率领部下几百人前往镇所,秋季,七月,丁卯(初三),朱全忠到达汴州。当时汴州、宋州一带接连闹饥荒,国库资财匮乏,百姓穷困潦倒,内部有骄横的军队难以控制,外面又受到强大的贼寇进攻,没有一天停止交战,很多人担忧害怕,可是朱全忠的勇气却更加振奋。唐僖宗颁发诏令,指出黄巢一伙还没平灭,加封朱全忠为东北面都招讨使。
南诏王派遣清平官杨奇肱来内地迎娶公主。唐僖宗诏令陈敬瑄回信答复,说;“皇帝外出,公主婚嫁的礼仪物品尚未准备齐全,待皇帝回到京师长安之后再办公主婚事。”以此来推辞,杨厅肱不肯,直接前往成都去见唐僖宗。
李克用从长安带领军队回到雁门,不久唐僖宗颁诏,任命李克用为河东节度使,召令郑从谠前往成都。李克用于是从东道经过榆次,到达雁门探望他的父亲。不久。李克用在河东张贴告示,安慰官军和百姓说:“不要再思虑过去的事,应各自安置家口操持旧业。”
左骁卫上将军杨复光在河中府死去;杨复光为人慷慨,忠诚义气,善于安抚军内士卒,他死后士兵连哭数日,八都将鹿晏弘等率领自己人马分别散去。田令孜一向畏惧忌恨杨复光,听说杨复光死了,十分高兴,趁机排斥杨复光的哥哥枢密使杨复恭,任他为飞龙使。田令孜独揽大权,没有人敢和他抗争,只有杨复恭多次与他争论得失事宜,因此田令孜憎恨他,杨复恭于是托词有病回到蓝田。
朝廷任命成德留后王熔、魏博留后乐行达、天平留后朱瑄分别为本道节度使。
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郑畋,虽然是颠沛流离,仍然谨慎地维护朝廷的法度。田令孜请求为判官吴圆加封郎官,郑畋不同意;陈敬瑄要把自己的职位提到宰相之上,郑畋认为在以往的旧例中,虽然节度使带平章事及检校三省长官、三公、三师的这些人称为使相,其品秩都在真正的宰相之下,因而坚决与陈敬瑄争辩。田令孜、陈敬瑄二人于是指令凤翔节度使李昌言向唐僖宗进言说:“军中人情猜疑,不能让郑畋随从皇上经过这里。”郑畋也多次进呈表文请求辞官,唐僖宗于是罢免郑畋的官职,封为太子太保,又以郑畋的儿子兵部侍郎郑凝绩为彭州刺史,让郑畋到那里去养老。朝廷任命兵部尚书判度支裴澈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八月,甲辰(十一日),李克用到达晋阳,唐僖宗诏令任命以前的振武节度使李国昌为代北节度使,镇所设在代州。朝廷将湖南的军队晋升为钦化军,任命观察使闵勖为节度使。九月,朝迁加封陈敬瑄兼任中书令,晋升爵位为颖川郡王。感化节度使时溥在不安设军,朝廷加封他为东面兵马都统。朝廷任命荆南留后陈儒为节度使。
昭义节度使孟方立,因为潞州地势险要士卒刚烈,几次强夺主帅,所以想逐渐削弱这里,于是把镇所迁移到邢州,各大将领的家属和富贵人家都搬到山东,潞州人很不高兴。监军祁审诲因为人心不稳定,派遣武乡镇使安居偷偷地通过蜡丸传递消息请求李克用出兵,希望把军府重新设在潞州。冬季,十月,李克用派遣他的将领贺公雅等人前往,被孟方立打败;李克用又派遣李克修去进攻。辛亥(十八日),攻下潞州,杀掉潞州刺史李殷锐。从这以后,李克用每年都派出军队争夺山东的地盘,邢州、洺州、磁州这三个州的百姓有一半被俘获,田野里见不到庄稼。
唐僖宗诏令以宗室的女儿为安化长公主,嫁给南诏王。刘汉宏带领十几万人马从西陵出发,要攻打董昌。戊午(二十五日),钱镠过江迎战,击败刘汉宏的队伍,刘汉宏更换衣服手拿鱼刀扮成厨师逃走。己未(二十六日),刘汉宏把残兵败将收集起来再次对战,钱镠又将刘汉宏打败,斩杀他的弟弟刘汉容及其将领辛约。
十一月,甲子朔日(初一),秦宗权围攻许州。忠武大将鹿晏弘率领部属从河中向南抢掠,路经襄州、邓州、金州、洋州,所经过的地方都遭到屠杀残害,鹿晏弘扬言说要往西开进,直奔成都唐僖宗的处所。十二月,鹿晏弘到达兴元,赶走节度使牛勖,牛勖逃奔龙州的西山。鹿晏弘于是占据兴元,自称留后。
武宁节度使时溥因食物中毒,怀疑是判官李凝古所为而将李凝古斩杀。李凝古的父亲李损,是朝廷的右散骑常侍,当时在成都,时溥奏参李凝古和他的父亲合谋杀害他;田令孜收受时溥的贿赂,命令御史台审讯李损。侍御史王华为李损鸣冤叫屈,田令孜假借唐僖宗的诏令要将李损转移投入神策狱,王华拒绝命令而不发遣李损。萧遘上奏说:“李凝古投毒谋害时溥案本来事实不清,而李凝古已被时溥杀死,李凝古与他的父亲李损已分别多年,彼此信息不通,怎么能诬陷他们父子是同谋!时溥倚仗有功践踏法度,凌辱蔑视朝廷,想要杀害天子身边的大臣;如果依从他的狂妄要求,牵连朝中臣僚,朝廷还怎么能够立足天下!”这样,李损才免于一死,解职回到故里。当时田令孜独揽大权,臣僚们没有敢不顺从的,只有萧遘多次与他争辩,成为朝廷的依靠。
朝廷将浙东的军队升格为义胜军,任命刘汉宏为节度使。赵犨派人抄近路向邻近各道求救,于是周岌、时溥、朱全忠都率领队伍前往救援。朱全忠与黄巢的人马在鹿邑展开激战,打败黄巢,斩杀二千余人,带领官军进入亳州而占据该城。
中和四年(甲辰,公元884年),春季正月,朝廷任命鹿晏弘为兴元留后。唐僖宗赐魏博节度使乐行达名为彦祯。
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对陈敬瑄、田令孜兄弟极度专权,心中愤愤不平。陈敬瑄派遣高仁厚讨代韩秀升时,对高仁厚说:“大功告成后,我要奏请皇上,赏你做东川节度使。”杨师立知道这事,悖然大怒,气愤地说:“彼此都是大唐的属地,而竟然把我管辖的疆土许诺给别人,这实在是没有天公地道了!”田令孜担心杨师立发动叛乱,趁着他还没有发兵进行防范,就征调杨师立为右仆射。
黄巢人马的势力还比较强大,周岌、时溥、朱全忠支持不住,一同和河东节度使李克用请求救援。二月,李克用带领蕃夷和汉族兵马五万杀出天井关;河阳节度使诸葛爽以河阳桥还没完工为理由进行推辞,在万善屯驻军队拒绝李克用经由这里。李克用于是带兵回去从陕州和河中渡过黄河向东挺进。
杨师立接到调任他为右仆射的诏令,极其愤怒,拒不受命,杀掉朝廷的官告使和东川监军使,以讨伐陈敬瑄为名兴兵反叛,大将中有谏阻的,杨师立当即斩杀,进军驻扎涪城,派遣他的将领郝蠲攻打绵州,没有攻克。丙午(十五日),朝廷任命陈敬瑄为西川、东川、山南西道都指挥、招讨、安抚、处置等使。三月,甲子,(初三),杨师立向成都唐僖宗那里的文武百官和各道将士官民,历数陈敬的十大罪状,自己陈言招集本道将士、八州坛丁共十五万人,长驱直进前往问罪。僖宗颁发诏令,削去杨师立的官爵,任命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东川留后,率领军队五千进行讨伐,命西川押牙将杨茂言为行军副使。
朱全忠攻打黄巢的瓦子寨,予以攻克。黄巢的将领陕州人李唐宾、楚丘人王虔裕向朱全忠投降。
婺州人王镇捉拿剌史黄碣,向钱镠投降。刘汉宏派遣他的将领娄赉杀掉王镇而取代,镇守浦阳的将领蒋环召来钱镠的兵马一同进攻婺州,擒获娄赉而回。黄碣是福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