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清欢:丢失的阳台之乐

人间有味是清欢,苏轼品着雪沫乳花的淡茶如是说。清欢是什么,林清玄将其描述为平静疏淡简朴的生活,是这纷繁人世间至清至纯的存在。像光洁无暇的钻石那样,人间可遇而不可求的清欢既稀缺又珍贵,故而想要将其一一记下,再在往后的漫漫岁月中细细把玩。


在人类有居所的最初并没有阳台这一事物,所有的只是门前屋后一方小院。打开房门,双脚能够密实地与大地相连,泥土的腥味,芳草的清香没有阻碍地萦绕在周身,抬首可以直视碧蓝的苍穹。

然而随着人类的繁衍,这方土地已无法承载这样随性而闲散的居住方式。于是,高楼拔地而起,人类开始了在一个个小盒子里的生活。但是,他们始终无法忘怀曾经与自然亲密接触的时光,于是,小盒子便向外延伸了一段,作为人类与这方天地相连的纽带,称之曰阳台。

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次住上有阳台的房子,是在五、六岁的时候。那个阳台是砖块砌成的,看起来既简陋又破败,部分残破的栏杆处还能看到里面的红砖。阳台通过一扇小门与我的房间相连,除了担负我家晾晒衣服的功能外就成了我专属的一方小天地。

那时没有封阳台一说,空气也没有现在污浊。站在阳台上,我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让暖融融的阳光包围着我,可以趴在栏杆上俯瞰周边的人物,偶尔扯一嗓子和楼下或者旁边的小伙伴聊个天。这种自由的感觉,仿佛将自己的灵魂放飞于天地之间。

那时的阳台也是我的娱乐场所。记得当年老爹给我买了辆小童车,我等不及下楼,就在阳台上试用了一下,就在这么一块局促的空间里,也不亦乐乎的玩了好久。

上了小学后,有一次手工课要求制作快板。于是,某个周末的下午和老爹两人在阳台上,对着几个竹片子倒腾了好久。功夫不负有心人,成果还是可喜可贺的,我还学校上台表演了一把快板。

又不知是哪一个秋高气爽的季节,我和妈妈去一养花的大爷家玩耍,贪恋上了他家的一盆菊花。大爷就把它送给了我,这盆菊仙子就被我请到了家里的阳台上。可惜我没有多少养花的耐心,就一直放在那里任由她自身自灭。随着秋季的逝去,菊花纷纷败落,妈妈说就我这养花的耐心,这花活不了多久。

没曾想,第二年的秋天,这盆菊花竟长出了更多的花苞,开的密密麻麻,不得不让我感叹生命的顽强。菊花就这样周而复始的长了许多年,偶尔我也会装模作样的给它修剪一下。自从有了它的存在,我们家的阳台上也有了泥土的气息,鲜花的芬芳。

又是一年夏天,老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吊床,悬挂在了阳台的两个对角上。于是那整个夏天的夜晚,这张吊床就成了我纳凉的地方。那是的天空还没有被污染,周边的噪音还没有那么嘈杂,平躺于吊床上,晚风拂面,静谧的夜晚偶尔传来邻居家的几句低语,抬头看天,一轮弯月散发着柔光,周围萦绕着点点星光。当时年纪尚小,很喜欢这样感觉,但又不知如何描述。现在想来也许就是林清玄所谓的清欢吧。

后来,我们家换上了更新的房子,阳台比以前大了好多,然而却被一片片的铝合金玻璃围的密密实实。那样的阳台让我感到很压迫,吸进鼻腔的空气似乎被筛减了好多,隔着玻璃或者纱窗望出去的景物总是不太清晰,连照射到身上的阳光仿佛都打了折扣。

而越来越繁忙的学业也让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在阳台上流连。阳台好像想被我遗忘了,似乎那只是妈妈洗衣晒衣的功能性场所。

再后来我有了自己的房子,阳台上放了洗衣机和一些杂物。偶尔瞥一眼,只看到阳台上挂着琳琅满目晾晒的衣服。一日兴之所至买了一把躺椅至于阳台上,往上一坐,却发现再也找不回曾经的阳台之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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