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桃山（原创）五

      填完志愿，何星成一下子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他没有急着回家，游荡在校园里。齐云中学这几年并没有大兴土木，六年前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什么样。球场的草依旧秃，篮球场的地面依旧斑驳，绿色的漆东一块西一块，满是灰尘。行政楼后面的小鱼池依旧只有几尾红鲤鱼，白色的莲花半开半放，孤芳自赏。池边的大樟树似乎更枝繁叶茂了，投下的树荫遮住了一般鱼池。

      何星成站在树荫下看着红鱼悠闲游动，不知不觉忘却了炎热。他记起当年掉入鱼池的情景。五月份的一天吧，他来找路南临，路南临不在球场，何星成猜师哥应该在教室。他倒不急着去教室，从球场逛到鱼池。池里的红鲤鱼吸引了他。何星成只见过山溪里的小鱼，细细长长的灰色小鱼，没见过红色的鲤鱼。他玩心大起，不由自主将手伸进水里逗鱼。小鲤鱼灵活得很，一探察情况不妙，四处逃散，那“嗖”的一闪，颇有点无影神功的味道。红鲤鱼躲在假山后，躲在莲叶下。何星成干脆趴在池边上，双手拨动莲叶，真的是玩得太投入了，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蹬，身子直愣愣插入水中，双腿挂在池沿上。他慌乱之中，一只脚往前一抬又踩进了水里。所幸，水池的水很浅，大概五六十公分，但是衣服湿透了，一条裤腿也湿了。他赶忙从池中出来。折腾了这么一出竟然没有人发现。何星成不好意思去找师哥，可是衣服湿了也不方便回校。他干脆脱下衣服铺在池沿上晒，自己双臂抱在胸前坐在池沿上，他不敢脱下裤子，便伸长了双腿任由阳光照射在身上、腿上。也不知过了多久，衣服半干了，他穿上衣服继续坐着，他想着再过半小时就去找师哥了。突然，球场那边热闹起来了，何星成知道有人来打球了。他顾不到那么多，匆匆跑向球场。路南临和赵乐川已经在球场上奔跑了。何星成坐在乒乓球桌上静静看球赛。

      “哎！小成！”赵乐川冲着何星成招手。路南临扭头看过来，边跑边指指乒乓桌上的一瓶水，说：“那是我的水，你喝。”何星成向他们招招手，没有说话。球场上的学生高矮不等，胖瘦不一，但是路南临和赵乐川还是特别显眼。路南临是白得显眼，赵乐川是高得显眼。两个人都特别养眼。路南临的清瘦白皙和赵乐川的高大俊朗真是球场上的一道风景。俩人配合特别默契，频频得分。球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不知过了多久，何星成渴了，他拿起那瓶水轻轻一拧，喝了两口并不再喝了。“呶，给你！路南临弟弟。”一根棒冰递过来，何星成顺着棒冰看过去，一头干净的短发下是一张俊秀的脸，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睛黑亮有神，鼻翼边一颗小小的痣显得整张脸活泼起来。看着这个假小子似的的女生，何星成一时不知怎么办，他没有伸出手，只说了一声“谢谢”。女生把棒冰往前递了递，说：“拿着呀！快吃吧，要化了。”说着，不由分说放进何星成手里，自己从手中的塑料袋里拿出一根棒冰吮吸起来。何星成不再客气，剥开棒冰包装袋，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一下子充满口腔，真爽。

      何星成眼睛瞄了一眼短发女生，想：她怎么知道我和师哥的关系？她肯定是师哥的同学了。她见过我？正想着，中场休息了。路南临和赵乐川一起走了过来。

      赵乐川快步走到短发女生身边，直接拽过塑料袋打开：“季雅稚，不是叫你买冰水吗？怎么买棒冰呀？都快化了。”他抓起仅剩的一根棒冰打开，大口咬了下去。季雅稚没有回应赵乐川的话，她拿着棒冰指向何星成，对路南临说：“你的棒冰给你弟了。你没得吃。”路南临笑笑，点点头，拿起水瓶，还没拧开盖子，赵乐川一把夺过水瓶，把咬了一口的棒冰塞进路南临嘴里，说：“给你吃，水给我。”路南临嘴里咬着棒冰，手上拧开盖子，把水递给赵乐川。赵乐川大口大口喝下大半瓶水，喘着气说：“季雅稚，你就不能多买一根啊，我都给你十块钱呀！”季雅稚斜了一眼赵乐川，说：“我怎么知道南临弟弟来呀？十块钱不得有我的跑腿费呀！”赵乐川吐了一口气，摇摇头，说：“算了算了，给你五块钱跑腿费！”何星成一下子不知道是吃好还是不吃好，他拿着半根棒冰，问赵乐川：“乐川哥，你要吃吗？”赵乐川从路南临手中拿过半截棒冰又咬一口，乐呵呵地说：“傻小子，快吃！都流下来了。等会儿跟我们打球。”何星成看向路南临，路南临眼里隐隐含着笑，看向赵乐川：“你带着他打，我休息一下。”路南临拍拍何星成肩膀，说：“快吃，你和他们打一会儿。”赵乐川右手臂搭在路南临肩膀上，聊起比赛。 

      季雅稚吃完了棒冰，把赵乐川扔在乒乓桌上的塑料袋捡起来揉成一团，说：“记得第一节晚自修下课后去秦老师那里开会，征文比赛要截稿了。”然后，她对何星成说：“弟弟，我走啦！下次再给你买棒冰吃！衣服快干了吧？你咋下水摸鱼呀？”说完，她扬长而去。何星成一下子涨红了脸，他偷瞄了一眼路南临。南临和乐川似乎没有听见这番话。何星成稍稍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