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小镇

        真的越来越佩服自己做梦的能力了。凌晨四点醒来,眼角还挂着泪珠,眼里依旧停留在儿时不肯离开,满满的回忆涌上了心头,让我睡不着了。

        梦是忘得很快的,我已记不清我都做过什么稀奇古怪的梦了,但是这次,我想让它永存。怎么写呢?单是写梦显得单薄,虽是离奇,但也如瑞士糖一般,咀嚼几下就没了,我想让它像口香糖一般,嚼很久很久,即使没了味儿,也还有嚼劲!索性就伴着往事一起写吧!

      先说说梦的主角吧,我和一个儿时的好兄弟,还有一个女孩阿巧,地点是甜蜜小镇。梦的开头已经记不清了,大概就是家族里有一位姑奶出嫁,嫁的还是一个名叫蒂姆的外国人,长得很帅,浓眉大眼,深凹的眼珠往外透出一丝淡蓝色,好像高耸的鼻梁山脉旁镶嵌的两颗蓝宝石。微黄的短发像是夕阳下一片整齐的小草坪,搭配着成熟的连片小黑胡显得很有气质。不用质疑为啥都当姑奶的人了怎么还嫁人,她只是辈分大的年轻人而已,不过梦里我却没见到过姑奶,想来也不足为奇,因为现实中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家族里有这号人物。

      话说姑奶嫁人,正是大婚七日之后返娘家的时候,于是带着外国丈夫回来探亲。而我正是返家的途中路过儿时的小镇,想去看一眼曾经住过的地方,梦就是从这里开始清晰了起来。

        到了小镇已是晚上,星光璀璨,月光泛白,照着小镇如铺满了白雪。我找了个位置停好了车,准备徒步欣赏这久违十二年的寂静之夜。先是在停车不远处遇到了阿巧。阿巧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那时候才一年级,懵懂无知,哪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只是一次偶然做梦梦到她,我就以为我喜欢她了而已。二年级下的时候她家搬离小镇,她也转学了。我三年级下也搬离了小镇,也转学了,巧的是我们在新学校又相遇了,我在三年五班,她在三年三班,升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凭实力在尖子生的班级会师,一直到初三又做了六年同班同学。这次梦到她让我十分错愕,因为早在初二我就十分讨厌她了。梦里的她剪着男生的小平头,染成白色,和白晳光滑的脸蛋十分搭,穿着一件白色露腰短袖,搭配着牛仔裤显得青春而又漂亮。她一直都很漂亮,只不过走的是乖巧风,梦里的她让我眼前一亮!

      还记得一年级的时候,她是班上的万人迷,很多男生都喜欢她,但是我却不为所动。我有一个好朋友小唐,因为我们俩家离得近,经常一起玩儿,所以成了好朋友。他是啊巧的同桌,坐在第一排,有一次他请假没来,那天我身体不太舒服,有点感冒,为了照顾我,老师便把我从后面调到小唐的位置,和啊巧当了一天的同桌。她很乖,成绩也好,除了老师让写字的时候,其余时间她都是把手叠在桌上,坐得板正,精神而又阳光,笑起来的时候,脱岗的那颗牙留下的空位不仅没有让她难堪,才冒出一点白的新牙反而凸显了她的活泼可爱,稚嫩和朝气!回想起来,我的感冒可能不用吃药也能在这一天治愈吧。

        梦里我们寒暄了几句,她说我许久没回来过了,带我一起逛逛吧。我们聊了很多,但是很多内容我都忘了,我只记得我终于鼓足了勇气问了一个当年我不敢问的问题。

        “你爸爸真的是杀人犯吗?”我怯怯地,语气十分微弱。二年级的时候,不知道什么风,有同学说她爸爸开车撞死了人,是个杀人犯。然而巧得是班上另一个女孩啊凤的爸爸就是死于被车撞死。两股风吹在一起,化作一股风,吹出的是啊巧的爸爸撞死了啊凤的爸爸,所以她俩平时在班里如死对头一般从不互动,十分不合。那时候班里男生分两股势力,一股主要人物是我,另外一股主要人物是陈龙。这当然不是什么小混混分帮派,只是因为陈龙这小子讨人厌,喜欢恶作剧的同学就比较喜欢和他一起玩儿,而比较乖的同学就喜欢和我一起玩儿,因此成了两股“势力”。我原先和陈龙是好朋友,因为二年级上的时候选班长一事儿,我和他成了仅存的竞争对手,我本来要放弃的,因为我已经是学委了,当不当班长无所谓,但是他是体委,因为跑步厉害,又比较调皮,老师觉得他管不好同学,所以决定把班长给我,他继续当体委,于是他就开始讨厌我了。后来不知道是谁说我喜欢啊巧,他们就趁着那股撞死人的“邪风”一直背后诋毁啊巧,还故意让我听到,我十分不爽,因此和陈龙干了一架,他额头起了一个包,我鼻子流了血。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我梦里才会这么问她吧。

      “没有,我爸爸就是撞了人,没死,送去医院了,赔了钱而已。”她笑着回答了我,我也释怀的笑了。

      走着走着,我们遇到了我儿时的好兄弟——陈龙!他可不是和我干架的陈龙,那时候班上有两个陈龙,于是这个陈龙的爸爸就把他改名为陈金龙,后来和我干架的陈龙去了外地,陈金龙又改名为陈龙了。我和陈龙时隔七年,在高二的时候又在同一所高中遇见,其实我们高一的时候就是同校同学了,但是我不知道他改名了,他也不知道我“改名”了,我高一就开始用笔名了,他并不知道那个闻名全校的诗社社长居然是我。相遇那天是因为学校电闸坏了,他趁黑来我们隔壁班找人,意外听到我的名字,来我跟前确认是不是我,我们这才认出对方。后来大二他就参军了,我们已经两年没见了,确实甚是想念,出现也不奇怪。

      “我去,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退伍了?”我十分惊喜。

      “对啊,回来看看,听说你回来了,我来接你。”他说道。

        “少在这里吹牛,我知道你早就不住小镇了,还接我,哼,你自己也想来就直说好吧。”我揭穿了他。我们都笑了,一个眼神,我们都知道对方想什么,对!就是去看房子,看那个我们一起住过的楼!

        我和陈龙小时候住在一个楼,张家三楼!我家住在最左侧,他家住在最右侧,中间是刘伯伯家。陈龙家是后来搬来的,他家情况有点复杂,好像是母亲生了什么大病,父亲带着母亲去了很远的城市治病,只剩下他读初一的姐姐和读一年级的他还有一个4岁的弟弟啊常。他姐姐住校,学校在小镇上段中间,周一到周五在学校吃食堂的饭菜,只有周末出来。他和弟弟在小镇的中段末端租了一间小屋住着,我家在小镇中段中间。

        我俩是在一年级上的时候成为好兄弟的,他为人老实,平时不调皮,什么事儿都让着人,而我又恰巧什么事儿都好胜。大课间我们最爱玩的游戏是“骑马打仗”,规则就是俩人组队,一个背着另一个,背人的人叫马,背上的人叫将军。将军就把脚伸着,马就跑过去用将军的脚撞别的组合,把对方撞倒或者将军下马就算赢。我和我的同桌小蔡是常胜将军,因为他体格大,力气大,跑得快,而我会踢人,会指挥,总是一脚就能让别人下马。但是有一次他却背了别人。而陈龙那时候也不叫陈金龙,叫陆小过,哈哈哈哈,土得不能再土了,不过也正好和他憨厚老实所相称了。他刚来学校,比较内向,想和我们玩儿但是没有搭档,而我的搭档背了别人。我便邀请他一起玩儿,他答应了,但是他不想我背他,他比较重,而且不敢踢别人,于是就成了他背我,他没小蔡壮,但是力气出奇的大,而且从来都是一副“埋头苦干”的样子。不过尴尬的是,他的裤子好像比较大,有点松,跑着跑着就得停下来提裤子,但是我不能下马,游戏开始,下马就等于投降,所以他不得不背着我提裤子,就在提裤子的时候我们总被偷袭,但是不至于下马,我总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因为他老被踢,为了不让我输,他要倒了都不选择提裤子,而是先稳住,我就提出我背他得了,但是他一直拒绝,说实话我感动了。踢人的时候,踢过他的人我都格外狠。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是第一个愿意主动跟他玩的人,所以他才那么卖力,不让我吃亏。合作多了,我们成了好兄弟,那时候有个动画片叫果宝特攻,里面有个水果叫“陆小果”,跟他名字很像,我们就玩起了梗,每次玩骑马打仗的时候,我们都自称果宝战神,每次开始前都大喊“果宝机甲——归位”(写到这里,我差不多流泪了)。后来他爸爸回来看望过他姐弟仨人,那次我们才知道,我爸和他爸是好朋友。于是我们关系越来越好,他爸看我们还是同班同学,于是搬到我们这栋楼同层的最右侧,让我们家照看着一点,我们便在这层楼一起生活了两年。

      他们家生活条件很艰苦,母亲生病已经差不多透支了整个家,父亲一边照顾母亲,一边打工挣钱,挣的钱基本都砸在医院里了,而他姐弟三个的生活费基本都是爷爷奶奶在老家卖点农作物而已,并不多,有时候他和弟弟的午饭就是“白水煮油盐”泡着饭吃,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精准扶贫,也没有什么国家资助,真的见者落泪。我们家也时常给点菜给点钱,因此,不管做什么,他们都让着我,和我急眼了,流着泪也不敢打我一拳,但是我也会心软,生气没几分钟又去逗他乐。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事,他读书,背书都不如我,而我当学委的时候就喜欢监督别人写作业、读书、背书。周末我就跑他家去玩,然后监督他写作业和背书,他实在是笨,我就告诉他一个背书的办法——“讲故事法”。就是把要背的内容变成故事,不过他还是不行,编故事又是新的障碍,于是诞生了一个梗——“然后你可以去死了”,这个梗是因为他说不出来,一直在那里说“然后……然后……”,我听不下去了,就脱口而出“然后你可以去死了”,外加一个白眼,他气急败坏,我笑坏了,每次一“然后”,我就这么打断他,不过我们从来没因为这句话闹掰过。

        还有一件事,有一次他给我科普这世界上最大的动物。他说这世界上最大的动物叫“白鲸”,一口可以吞下这栋楼,说着还动手比划了起来,就像在讲哥斯拉降临人间一样,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我听过“北京”,而恰巧我们说的方言里,北京和白鲸就是相同的发音,于是我以为他说的白鲸就是北京,那确实是颠覆了我的认知,学前班的我就学唱了“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唱这首歌的时候我以为北京是一个学校,操场叫天安门广场。经过他的科普我才知道北京原来是个最大的动物,于是联想到老师说的天安门广场很大,我以为老师说的就是他说的,我只是把老师说的理解错了,因此我才把我认知的北京变成了他口中的“白鲸”!!!我心里肯定着他,但是那时候我喜欢和他唱反调,于是我说不!“南京”比北京大!其实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南京,我只不过是为了和我听到的“北京”唱反调,说了“北”的反义词“南”,所以有了“南京比北京大”的说法。而恰巧,方言里的“南”和“蓝”也是同音,又恰巧他也知道“蓝鲸”,于是他以为我说的是“蓝鲸”。就这样,我想用“南京”唱反调唬住他,他以为我用“蓝鲸”反驳他,我们争了个面红耳赤,他争不过我,几乎快流泪了才承认“南京”比“北京”大!!!

      再有一次,他姐周末给他和他弟剪头发,他弟先剪的,但是他姐不小心给啊常的右耳剪下一块肉,他弟流着泪剪完头发,把耳朵的血止住了,我恰好来串门。轮到他了,他见了他弟的惨状,心里怕极了,不敢剪,他姐就让我和啊常按住他。啊常真是亲弟弟,捂着耳朵流着泪,鼻涕快流到嘴边了都不管了,按着他哥的时候舌头伸得就像恶魔一样(用力的表象)。我看着他哭着被他姐剪头发心里笑开了花,他姐见他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生气地往他头拍了几巴掌,拍一次他就嗷嗷叫一次,给我快笑死了。我不是幸灾乐祸,引用那句名言就是“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呢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还有很多趣事随着我家搬走也渐渐尘封了。

      我们到了那栋房子,熟悉的楼梯间还是昏黄的灯,扶手是水泥做的,表面有一把尺子那么宽,我们经常当滑滑梯一样滑,但是毫无防护措施,摔下去就是摔一层楼那么高,但是我们从来没怕过,也没摔过,上面被我们磨得光滑而锃亮。顺着扶手,我们到了三楼,这三楼有一半是露天的,有一半是房屋,露天的那部分就像是屋子的院子一样,小镇上的房子大多都是这种结构。露天的部分通常用来晒衣服,晒谷子,没事儿还能露天吃饭喝酒,也成了我们小孩玩的用地,玩弹珠,玩卡牌都是不错的选择,十分惬意。

      我们来到了我家门前,我们笑着给啊巧指这指那,应该是说着往事,具体说什么我也忘了。这时候我看到天空十分靓丽。月圆辉明,星辰密集,白云清晰可见。有些星星分布在云上,化成了棋子落在棋盘,这里可不是比喻句,是真的化成了棋子落在白云变化的棋盘!我指着天空异象,让阿巧拿出手机赶紧拍下,我们都被这景象惊讶到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声响,我们到楼梯间一看,是房东张伯伯回来了。我还停留在过去的规定里,张伯伯说过,不许乱带外人到楼上来,现在阿巧在这里,不能被发现,于是我去找了我小时候藏钥匙的地方,所幸钥匙还在,我们打开我家的门,进去躲着。张伯伯听到楼上有动静,上来查看,透过门缝,我看到张伯伯变样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苍老而憔悴,我心里好疼,曾经他是真的帅气,大家都说帅,但如今却……

      就在我感叹之时,楼下有车来了。我听那动静,断定是我爸妈和其他人。张伯伯下去迎接,我出来往下看去,确实是我爸妈还有那个外国人,还有姑奶的家人们,原来也是路过小镇,来我家这里歇脚。按照辈分,我该管娶我姑奶的那个人叫姑爷爷,然而他还带了他弟弟,我该管他弟弟叫爷爷。我一一叫过了所有亲属,到姑爷爷弟弟的时候,他弟弟用蹩脚的中文说:“嘿,你不能叫我爷爷,显得我老了,你可以叫我史蒂夫。”

        我说:“欧麦嘎,爷爷,不能,这样我会被爸妈骂的”。

        史蒂夫:“不用担心,我允许了,我朋友们都叫我史蒂夫,你也可以。”

        我说:“欧,man,You should have told me earlier,I don't want to call you 爷爷!”

        然后梦醒了!

      【如梦令】

            LYA

    昨夜重回小镇

    旧事佳人相问。

      路转遇陈龙,

    笑语便将楼认。

            兴奋,

            兴奋,

    梦醒时分犹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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