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我的时间之结

昨天,一次无意的浏览,一家不是官网胜似官网的引擎网站上,登出某君这一年来的大事记,远见、胆魄、披荆斩棘、成效斐然,每一件事都言之凿凿,我在想,这样的记录,有兴趣的话,可以做一个保存,若干年后会,我们再来阅读,是五体投地,还是露齿一笑?这些,我们无从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工作是总结出来的,并不一定是干出来的,而除了大人物的宏大叙述,小老百姓的工作生活琐屑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些记录呢?

先说工作,这一年,该继续庆幸我所来到的新部门,说新,一点也不新,不过架构设计篇章里的一个点缀,在文本赋予它那么多重如泰山般的职责面前,到底敌不过高层的博弈,最终,它七零八落,去伪存真,变成现在的样子,连我这个狗头司令在内,仅四个人,从统兵千人,到寥寥四人,人少了不要紧,事情也成倍的少,清闲到至今我都还觉得在做梦,事少钱多离家近,我至少已抢得第一步。在一浪高过一浪的运动里,我这里静如港湾,我从一个演员变成观众,给他们好评差评,全凭我高兴不高兴。

作为一个老油子,我深知一切绝不会无缘无故,一年多以前,我毫无征兆的走,有人毫无征兆的来,并且一来就把众多资历更老,业务更强,却只能呆在副职位置上备受煎熬的人甩到身后,直接正职待遇,明眼人当然知道,这不过也是一场大的洗牌中洗掉的一张牌,我乐得轻松,他得意洋洋,好就好在皆大欢喜。

直到前几天,他突发疾病,仓促离世,想到他年纪轻轻,女儿尚幼,想到他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倒伏的那个冰冷的草丛,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免心生悲凉,恐惧不已,天!难道你也在洗牌?

聊聊我的生活。

这一年,跑步成了我生活中的头等大事,我从最初两公里的气喘吁吁,到现在的半马,好处是明显的,除了身体健康方面的所获得的益处,更重要的是,在长达一两个小时以上的跑步的过程中,在重大夜间几近无人的寂静小路上,我独处、自省、放空,听那些直指人心的演讲,听年轻时的老歌,我平视前方,呼吸如常,在被耳机隔绝的世界里,我内心澎湃,有几次竟然热泪盈眶,为了跑步,我顺带戒了烟,我从不相信那些所谓的戒烟技巧和经验,都不过是对自己的妥协,戒,就是彻底的与之决裂,果然,我一举拿下了它。

跑步真好,我很享受它。

这一年,我们一家人继续租房陪读的生活,进入寒冬,早起变成一件需要意念的事,每天五点五十,第一遍闹钟响起,这是给我的起床号,在脑子尚未清醒的时候,我的身体开始做出一连串反应,穿衣、如厕、洗漱、准备娃的早饭;六点十分,第二遍闹钟响,叫老婆,她需要五分钟后,才窸窸窣窣从被窝里爬出来,羽绒大衣的拉链从下而上,一拉到头,保着一口真气不散。六点二十,第三遍闹钟响起,这是给娃儿的第一遍闹钟,也是我们出发的时候,此时,电饭锅里的早饭已经加热完成,按下保温键后,我们下楼动车。照例是我开车,她在后座上继续昏迷,后视镜里,能看见她在后座上悄无声息,睡成一堆枯草。

大约要三四公里后,汽车里才有热气出来,我的四肢不再僵直,慢慢停止颤抖,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都不多,这个城市还没有苏醒,每天如此,距今已是一年半的时间,也许,若干年后,我们依然记得这样的一个早晨,因为它与未来有关,但也有可能,我们把它忘记得一干二净,因为娃是亲生的,爹妈也是亲生的,如此种种,我们习以为常,自然是无怨无悔,他也无需愧疚,各不相欠。

2019年,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有人说,在过去的10年,他将是最困难的一年,但在未来的10年,他将是最好的一年,我们都希望,这仅仅一种假设,这个世界并不算好,我们只能学着原谅他,接受他。

在过去的一年将要结束,在新的一年就要来临的时候,我们常常需要总结,需要祈祷,需要自我安慰和鼓励,但生活并不会因为一个年度的结束和到来,而真正的变坏或是变好,这些总结也好,安慰和鼓励也罢,不过是我们在时间的长绳上,一厢情愿地打下的一个结,我们以为日后抚摸记忆,可以轻易地找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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