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偷闲阅读了汪曾祺《草木春秋》的一则散文——“国子监”,书中描写的是汪老去参观国子监后点滴观感。因我在年前也曾前往游览,今回顾后颇有同感,故重拾思绪,整理一稿,效仿他老人家,书写一二,以资念想。
国子监不大,但它的历史却比故宫还要悠远源长。它相传监始建于元代,忽必烈建成大都后,于至元二十四年(1287)在大都东城崇仁门(今东直门)内建国子学,作为全国最高学府。正式营建是在元成宗大德六年(1302)孔庙建成之后的大德十年(1306),依据“左庙右学”的古代传统规制,紧邻右侧的孔庙。
我们是在北京游览了故宫、天坛、长城后才去国子监和孔庙。时值九月,疫情还未放开,故难得游人稀少,倒也落个清静,故排队等候、蜂拥而入这些场景就没有出现了。
在国子监附近有条数百米的街道,也唤作国子监街道。整条街道都种满了颇有年代的槐树,衬托着国子监褚红色外墙,显得甚是端庄稳重、古色古香。
街道的标志性建筑就是国子监牌坊。两根巨大的褚红色立柱支撑着高高在上的,用红、蓝、绿、黄等各色颜料渲染的琉璃牌坊,牌坊正中位置用靛蓝底金黄色书写的“国子监”字样。
参观国子监就连同参观了孔庙,因为现在的两个景点是同一个门进出了。孔庙与国子监并列而建,这是符合中华传统的尊师重教的学文之道,不过在古代还是单独分开的,毕竟一个是学堂,一个是皇帝拜祭的地方。
国子监从元朝起就是最高等的学堂,如果说级别,恐怕即便是现在的清华北大也赶不上。当时在国子监读书的孩子毕业了后根本不用考虑就业方向,从元代时期,学生毕业起码都是能当上县级的教育局长、县长等铁饭碗职位了。
当然能去国子监读书的孩子也不是一般的学生可以做到,一般进入的国子监的渠道有二个,一是中举了没能通过会试的,另一类就是地方官员引荐的了。
国子监对学生的教育基本以儒学为主,明代初期,国子监尚有算术、书法、律令、礼仪、习射、音乐,但以后逐渐废除,到了清代国子监的教学内容就变成了纯粹的科举考试训练,学习的主要内容有《四书》、《五经》、《性理大全》、《资治通鉴》,学生也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学习十三经、二十一史。
教学方式有讲书、自习、考课三种。这个考课就是考试了,分为大课、月课、堂课、小课和季考五种。不比现在的学校考试少。目标直指科举和考职,是明明白白的应试教育。到了清朝就读国子监一般的学业是六年为期,这也相当于研究生毕业了。
历代皇朝也很重视国子监的师资力量,元代的许衡,明代的吕柟、董其昌、袁中道、文彭、高拱、严嵩、徐阶、王锡爵、张居正、方从哲,清代的刘墉、纪昀、吴伟业、王士祯等都是国子监的教授级师长。
前面说过毕业就能当官这件事也令当朝苦恼,毕竟会读书和会做事不一样,可能历代也出现过读死书做了糊涂官员的想象,故明代朱元璋就提出读书与实践相结合的方向。
明太祖朱元璋读书少大家都知道,他可能感受到没有知识带来的困扰,为此明朝对国子监的教学一度要求很高。当时有位祭酒师(可能是教导主任职务了)宗讷,对学校校规严厉异常,最后时有发生学生受不了而自杀甚至饿死的惨状。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加上历来学生都是运动的领导,为此当时的学生还闹过两次学潮。
国子监到了清朝,爱好读书的乾隆喜欢隔三岔五就过来上课指导。他在国子监的正中央筑建了豪华壮丽的、四面环水“辟雍”的殿房,这间殿房也就是一直保留到现在的模样。据说乾隆授课时坐在大殿之上,平时爱给学生们讲读《大学》《孝经》等文章。
皇帝注重教育本来很好,但好玩的是因为隔着环绕的水道。或许皇帝不能声说话,加上他老人家又端坐在在大殿中央,而众学子却是在十米开外的水渠围栏拜跪着。授课时只好借助太监传话,经常一篇短短的文章,一来一去,浪费了半响。
国子监作虽为几代历史皇朝的最高学府,但遗憾的是成就人才却非常少。据史料记载当时在国子监做监生(就是教授老师之类)的待遇不高,除了工作轻松之外根本没有多少油水可捞。没有激励工作动力就不高,所以学生的学业管理就松散了,或许这也是教育管理不当的原因之一罢了。
相信很多人都看过宰相刘罗锅这个电视剧,这个刘罗锅其实就是前面提到的刘墉。说到刘墉就不得不说国子监的两株千年槐树了,因为这两株槐树民间至今还留传有“三千弟子今不在,双槐典故永留传”一说。
国子监的一株槐树跟刘罗锅关系大着,话说当年在建造辟雍时,乾隆前来检测工程。当走到环池西侧时见到一株古槐阻挡,他想借机捉弄一下刘墉,就笑着说:“诸位爱卿请看此树,弯腰曲背,型象丑陋,阻挡去路,实在碍事,但觉眼熟,却难思量。”
大臣们都暗笑不语,因为刘墉天生驼背,皇帝这话明摆着就是笑话他了。见众臣子不语,乾隆接着说:“既然想不出,又有碍观瞻,干脆砍了!”
刘墉知道再不说不行了,他连忙上前对着乾隆慢毕恭毕敬地说道:“圣上息怒,此槐虽丑,但它枝繁叶茂,且它终日聆听圣人诗书,饱含国学文墨之气,待他日学宫落成,老槐更会忠心躬听圣上教诲,这样的老树应该留住啊!”感谢刘宰相,他一首把根留住终于使这颗千年老槐得以保存至今了。
国子监的另一株槐树种在辟雍殿的后面——彝伦堂。据说是由许衡所种,此树神奇的就是它的生命力特强。它曾在乾隆年间空心枯萎数十载,直至慈宁太后六十大寿时又重新焕发了新枝嫩叶,生意盎然,此树因而也被后人称之为“复苏槐”。
国子监在新中国解放后曾经当作首都图书馆使用一段时期,在文革十年中国子监和孔庙幸运地保存完好。时至今日,每当旅游旺季,特别是接近高考的家长学子们,都喜爱参观下这二座千年国学殿堂,除了瞻仰祖国的文化隗宝之外,也希望给自己的学业带来好运,让自己再增添一份热爱文化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