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渐黑,黑云压空,秋风袭来,清凉之中带着一丝寒意,一场暴雨就要来临。
一处低矮的农房内,阿民爹正蹲在门口,大口地抽着旱烟,眯着的眼睛死死盯着上空。
一场秋雨一场寒,阿民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屋内,电视中传来“未来一周,我市将会有连续的强降雨,请广大市民做好出行准备……”
阿民娘坐在电视前,连着咳嗽了几声,“他爹,你听到没,未来一个星期都有大雨啊?”
“听到了!”阿民爹不耐烦的说道,不知为何,看着黑压压的天空,阿民爹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是因为玉米还有一个多星期便可以收成,却预报未来一周有暴雨?阿民爹不清楚。
深夜12点,覆盖全市的暴雨刚告一段落,市内大街上早已没了行人,只有孤零零的街道和积水汇聚的水洼,空气中有一种可怕的宁静。“快追,一定要杀了这两个叛徒!”一声大喝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只见,两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子互相搀扶着在前面奋力奔跑,后面却是十数个手持砍刀的黑衣男子,喊声正是从这群人中传来。一道闪电袭来,方才看清两个年轻男子身上鲜血遍布,一条条的刀口皮开肉绽。二人知道,如果被追上,只有死路一条。便东绕西拐,试图甩脱他们。不料,却跑进了一条长长的死胡同,三面都是高墙,人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时在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其中一个比较壮实,对另外一个小声说道:“阿峰,快,踩着我上去!”
阿峰摇了摇头:“不,你踩着我上去!”
“这个时候就别和我争了,快踩着我上去。”说罢,壮实男子忍着伤口的疼痛,后背靠着墙,马步稳扎,双手做托举状。
阿峰眼睛瞪得老大,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犹豫片刻,便后退两步,表情凝重的说到:“我上去之后便把你拉上去!”
壮实男子点了点头。
十数个拿着砍刀的黑衣男子已经跑到胡同口,看到阿峰和壮实男子在前方的不远处,便放慢了速度,他们知道,阿峰和壮实男子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死路一条。
壮实男子看到越来越近的黑衣男子,大声喊道:“阿峰,快啊!”
一黑衣男子发现了阿峰和壮实男子的意图,便大声向同伴喊道:“快追,他们要翻墙逃跑。”
阿峰咬了咬牙,便双腿一蹬,向前跑去,踩着壮实男子跳了起来,双手正抓住墙边缘。壮实男子见状,双手死死拖住阿峰的双脚,拼尽最后力气,终于把阿峰送到了墙上方。
阿峰趴在墙上,伸出一只手,大声喊道:“快,快把手给我!”
暴雨又突然降临,一滴滴的雨水低打在他们的脸上,又顺着身体流到地面,却变成了红色。
壮实男子想要伸手抓住阿峰的手,却筋疲力尽的倒了下来。此刻,黑衣男子已经围了上来,一半把壮实男子团团围住,一半开始翻墙。
壮实男子见此情形,挣扎着站起来一边去拽翻墙黑衣男子的腿,一边大声喊道:“阿峰,快跑,不要管我!”
阿峰趴在墙上,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湿遍了全身。看了一眼正在被乱刀大砍的壮实男子,还是跳了下去。
壮实男子死死抱住想要翻越上墙黑衣男子的腿,声嘶力竭的喊道,一口口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阿峰,告诉我爹娘,我……”
“我”字刚说出口,壮实男子的脖子便被一刀划过,壮实男子双手捂着脖子,后背靠着墙壁开始慢慢坐下,迸出的鲜血却从壮实男子的手指间溢了出来,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只能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周围的黑衣男子。
其中一个为首黑衣男子,蹲了下来,和壮实男子的视线持平,颇为惋惜地说到:“阿民,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背叛大哥的。”
原来,壮实男子就是阿民!
这是阿民临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雨越下越大,胡同内的积水也越来越多,从阿民脖子喷薄而出的鲜血流到地上,又钻进积水之中。瞬间,胡同内的积水变为了红色,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他爹,你咋了?”阿民娘咳嗽连连,一直没有睡着,却看到早就睡去的阿民爹突然坐了起来,满头大汗,一脸害怕之色。
“没,没什么。”阿民爹一边擦掉头上的冷汗,一边关心地问道:“他娘,还是睡不着吗?”
“哎,没事,再熬一会就能睡着了。”阿民娘叹了一口气,生阿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身体变得虚弱起来,每逢阴天下雨便咳嗽不停,看了二十多年,却始终不见好。
看了一眼窗外,只见暴雨下个不停,阿民爹给阿民娘抿了抿被子,这才躺下,缓缓地说道:“阿民有多久没打过电话了?”
阿民娘又咳嗽了两声,有些不满的说道:“前天不是刚打过吗?”
“那我怎么就觉得这么长呢,”阿民爹望着黑漆漆的屋顶,有些惆怅的说道。
“嫌时间长,你明天就给阿民打个电话。”阿民娘颇为不耐烦的说道,说罢,翻了一个身,用后背对着阿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