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乡党第十》通览:为政入门

《论语·乡党第十》通览:为政入门

《论语·乡党第十》所记内容是最为清晰明了的。所谈不出孔子的容色言动,衣食住行。表面上像是社交礼仪规范大全,对后人深度研究孔子有很好的帮助。深层次来讲,是一个入仕为政的基本要求,算是为政者的入门修养课。

《论语·乡党第十》的点题末篇是子路与孔子同游山野的故事。

“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这个“时哉时哉”精彩的很,几乎是一个人处事为政的关键。后人所谓“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儿”,所谓“方法对,事半功倍”就是这个意思。

山梁上的野鸡一遇到危险便飞向天空,盘旋后又聚集在一起。孔子说:“山梁上的野鸡知危而去,应时而来,真是识时务呀!”

子路这个徒弟配合的很,远远地对它们肃然拱手,野鸡叫唤几声便飞走了。

这则点题末篇的意味再明晰不过了。处事为政要识大体,顾大局,识时务,相时而动。要向“山梁雌雉”那样——轻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弟子们总结“子绝四”——老人家在为学方面努力戒除的四种坏习惯。要接触的四种坏习惯——意、必、固、我,认真琢磨一下这四个坏习惯,实际上只有一种指向,那便是“机械化”。

孔子最反对的便是机械化,一切为学一旦机械化了,便无法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了,也就失去了“学而为人”的根本意蕴,《论语·乡党第十》突出表现了这种处事为政的灵活性。

《论语·乡党第十》开篇即讲孔子“于乡党”和“在宗庙朝廷”的区别,前者“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后者“便便言,唯谨尔”。次篇对之在朝堂之上的表现做了更细的区分描述: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下大夫言,訚訚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

除了处事为政的灵活性,《论语·乡党第十》还详细描写了孔子在受君王委托接待宾客时、进出朝堂时的恰如其分、恰到好处。介绍了孔子参加典礼执圭时的容色言动上的妥帖,详细介绍了穿衣、配饰、饮食、丧仪、祭礼方面的礼节和注意事项。

这些琐碎的礼节,多数在今天已经发生了变形,当时的做法在今天已经不合时宜了。为了进一步凸显“处事为政”上的灵活性,《论语·乡党第十》还特别写到三个细节:一是季康子赠药给孔子,孔子拜谢后收下了,但他明确表示自己对药性不了解,不敢随便吃。二是孔子上朝时,家中马厩失火,孔子从朝堂回家后,先问“伤人乎”,没有问马的情况。三是朋友给予馈赠,即使是贵重的车马,只要不是祭祀用的肉,孔子一律不拜。

透过这三个细节,我们依稀可以看到孔子在为政以礼方面的几个主张。

一、灵活而具真诚

季康子作为鲁国头号权臣,给孔子馈药,也算是一种示好。依照惯例,下级接受上级的馈赠的食物后,要尝一尝,表示感谢。这一点有点像西方人在接受礼物后,要拆开来看看然后表示感谢有类似的地方。但纵览各种典籍的孔子,从没有看到过面对“馈药”时该如何做的记录。他选择先接受表示感谢,然后说明自己不懂药性,不敢尝试的缘由。

二、重人而轻财物

客观来讲,孔子一生都不是特别富裕。从出身来讲,他算是一个没落贵族子弟,而且身份还有存疑的地方。从经历来讲,在鲁国虽然做到司寇,但因为隳三都的政策失败后,志向难以施展选择周游列国的。后人总结这个老头儿一生惶惶如丧家之犬。他自己讲:“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富有如果可以求取,就算是做个赶车的,老人家也愿意。

虽然不富有,但孔子仍然“重人而轻财物”。马厩失火,这属于突发事件,突发事件情况下,最能显露一个人的本性。这种情况下,孔子问“伤人乎?”不问马和其他损失,表明他内心深入对人的重视。实际上,这也是老人家所倡导的“仁”这一观念的基础。仁者爱人,没有爱人,何来仁?

三、重义理轻礼仪

说孔子轻“礼”,多少是有些冤枉孔子的。孔子所轻的是礼的形式以及礼的衍生品,比如礼仪、礼物、礼貌等。朋友给予馈赠,哪怕是贵重的车马,孔子也是受而不拜的。而对于祭肉,孔子是一定要拜的。

这一点实际上是孔子“重人轻财”的延续,只不过这里孔子所看重的是义理而已。所谓祭肉,是祭祀仪式上用的肉。一个人肯将自己参与祭祀中的肉拿来与你分享,实际上是将你视为具体关系网中的人了。分享者和你以及分享者的先祖之间,似乎有了某种联系。

我们今天所讲的佩服、服不服,这个“服”字,似乎莫名其妙。实际上在孔子所处的时代却是再直白不过的。所谓服是服丧的服,是丧服的服。一个人故去时,你能为之服丧,那才算是真正的服。

今天,当我们凭借拳头逼问一个人“服不服”时,实在应该想想古人。

孔子为什么不拜谢馈赠贵重车马的人,而拜谢馈赠祭肉的人?在他老人家心中,有比车马更可宝贵,更有价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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