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荒野

昨晚，风从窗外经过，裙摆擦过桂花树，发出沙沙声，把我吵醒。

想起白天拜访过的那片荒野，风吹过会是什么样子？

一直都对荒野有着迷一样的好奇。从简爱散步的地方，到简奥斯丁流连的地方。再到荒野女巫居住的地方，都挂在心里。想有机会去看看那里究竟藏着什么神秘？同时，又担心真正没有人迹的地方，安全没法保障，万一遇见一具尸体，万一碰见歹徒或毒蛇，咋办？

那些基于现实的考虑，只能把我的脚步限制在可控范围之内。比如，附近小片抛荒的田野，权且替代心里真正的荒原了。

昨天拜访的哪片荒野，本来是一片肥沃的水田。每次经过，都可以看见平铺如毯的稻田，延伸到童话故事里的村边。后来不知为何变成了一大片芦苇，给这片绿增添了神秘色彩。

每次经过，看着茂密葱茏的绿海，后面衬着粉墙黛瓦蓝天，便走不动脚步，想多呆一会儿。

那片起伏不定的绿海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站在其间会是什么感觉？

现在，那些绿叶都枯黄了，田里的水也落了。最重要的是，蛇都冬眠了。所有阻挡的条件都不存在了。于是我就来了。

我从北边最高的河道处下去，沿路选择可以进去的入口。(这条河的源头是县城西边的大水库，为这片洼地提供充分的水资源。)

站在高处时，还可以一眼览尽荒野的全貌。待与他们站在同一平面，就得仰视他们了。左看右看，竟不知这片芦苇荡面积究竟有多大？

靠路的最边上，有火烧过的痕迹。残存的茎上，每根都顶着小黑头。

那些没有被火烧到的地方，密密麻麻遮住了天空，芦苇花被风雨吹打得像脱了一半毛的鸟尾巴，很不体面举在半空。

我从一个小路进去，发现前面电线上停着许多黑色的鸟，地上，芦苇上都是。

他们看见我，大惊，紧急商量着准备转移。

我也怕吓到他们，慢下来给身边的植物拍照。

都说荒野一片枯黄，其实是很笼统的说法。这个枯黄，也是有深深浅浅的色差的。最浅的枯黄是茅草，她们色调一致明亮，没有杂色。

芦苇的枯黄颜色暗一个色阶，而芦苇茎则比叶子更深一点。

这片枯黄里，最深的颜色大概是干丝瓜秧了，是深褐色，几乎与黑色接近了。

而我身边的鬼针草，算是浅褐色吧！想不到，她们竟然比我还高大。若不是枝头吓人的鬼针举着，还认不出她们呢！

水田里烧过的茭白残茎，一簇一簇的。这种南方特有的蔬菜，味道不错。只是想不到她竟然与茅草一样，长着扁长的带状叶子。

小路两边的沟里，依然有水在流淌，那一群鸟离开，落在另一边的电线上。引起一阵类似风动的声音。

我在心里忽然“哦”了一声。冬天里，这片有着深草的地方，正是鸟儿们越冬的天堂啊！我是外来侵入者了。

小路只沿着芦苇外缘延伸，把我领到中间开阔地带。芦苇的王国，被她们用无数刀剑封锁着，没有可以进去的缺口。

开阔地一条纵贯南北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公路边。与小路并行的，是田间灌溉的沟渠，水安静地流着，这是这片土地除了鸟，初了我的另一种活动的生命了。

往南去，是一片菜园。

我跟着田埂往东而去。在东边有一个山坡，曾经看到过她开油菜花的样子，一层一层，像个大蛋糕。我想站在最高处，看看芦苇荡的全貌。

脚小心翼翼踩在田埂上，觉得软绵绵的，像踩在地毯上。好像这地毯还有花纹。低头再看，不，不是感觉，而是真的有花纹。印染的碎点花。

估计是这菜园的主人，把不用的废布拿来铺了田埂吧！挺聪明的，这样一来，脚上便不会有泥了。

看有客人来访，那些，萝卜，花菜，青菜，蒜苗们，死皮赖脸要我给她们拍个照再走。盛情难却，只得给胡萝卜，西兰花等等每个一张大头贴。

等我好不容易绕过七沟八壑，爬上小土坡上面，居高临下，四面环顾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从荒野最边上，最短的路出来了。

而那片带着神秘，诱惑，充满未知，让人想接近一探究竟的荒野，依旧带着面纱伫立在那里。

我想，大概这就是荒野女巫使的法术吧！只能远远观看，无法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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