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钱，你给俺一个馒头吧

晚上七点，正低头在门口刷手机，忽然感觉一道阴影横在眼前。我抬起头，一张满是皱纹的老人的脸印入眼瞠“小姑娘，俺从河南过来的，可饿可饿，能不能给俺一点剩饭？”我打量着她，约模七十岁了，满头银发，戴着一个老式的黑色环形发夹把头发整齐的别在脑后，穿着一件灰不灰麻不麻的秋款处套，黑色长裤，黑色老式布鞋，最显眼的是挎着两个旧旧的大大的蓝色敞口布袋，说话间布袋已从肩上移到了地下，我瞅了一眼，只看到有整包的生面条，衣服，慢慢的，我又移到了她的脸上，像老树皮一样皱皱巴巴的脸，此刻正讨好而又拘谨的望着我，见我没作声，老人抖抖索索的从裤袋里摸出几枚纸币，一张二十的，一张五块的，两张一块的，那钱如同她脸上的皱纹一样皱巴巴的，她抽出那张五元的慢慢的伸过来：俺给你钱，你给俺一个馒头可以不？我回过神来，赶紧从桌子上拿了个大大的橙子给她，我告诉她湖北不兴吃馒头，家里没有，今晚我和妈妈吃的豆丝，刚好也没剩的。她摆摆手，说水果俺也吃不饱，不要了，这附近有没卖方便面的？我把橙子扔进她敞开的布袋里，给她指向屋后不远亮着灯的小卖店，有没有我也不确定，这小卖店主要是白天村里人聚集打麻将的地方，兴许有兴许没有，她低头道了谢，弯下近九十度的腰勾起背扛起那两个巨大的蓝布袋又颤颤巍巍的向屋后走去…

一会儿功夫，妈妈从村后跳舞的广场跑回来了，脚一进屋就赶紧关门，并紧张的告诉我“村后来了个疯子，快点关好门”。我说什么疯子，她说一个几十岁的老疯子，我瞬间明白过来，赶紧打开门去看，妈妈在后面叫着还不快回来，你四婶都赶紧回去了，还找了个邻居去作伴。真是讽刺，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能有多大的危胁！我站在路口望了望我曾指过的方向，黑灯瞎火的一片，哪还有人。回来妈妈还在说，以后我去跳舞，你把门关好，别总晚上一个人把门敞大大的，万一溜个人进来都不知道，这世道太乱了。她没疯，我强调道，说话清晰，也知道给钱换吃的，比那些年轻力壮好手好脚乞讨的强多了。你莫接那个钱，小心一接就迷昏了，遇到这样的就不要理，妈妈继续唠叨着，一大把年纪，不在家呆着，出来干什么！也许她无家可归呢？也许被儿子媳妇赶出来了呢？我反问。反正以后你别搭理，妈妈再次试了试门，看反锁好没，然后洗澡去了，留下门后发呆的我。

她为什么一大把年纪还在外奔波？湖北的夜，此刻只有不到十度，穿着秋装的她会冷吗？她买到吃的了吗？会不会有某户人家会给她一杯热茶，一碗热饭？也会不会每家每户像我家一样门窗紧闭？？？我摇摇脑袋，仿佛又看见了两个巨大的移动的布袋前面那张苍老的脸…

这世道像妈妈说的真的挺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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