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固定的生命轨迹里移动,完成自己既定的责任和目标。芸芸纵生中,每个人都负重前行,生老病死,上学,就业,结婚,生子,代代相传。
然而,总是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不遵循既定的人生规律,在生命中不按牌理出牌,为了某种觉醒的使命感离群索居,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在所不惜,只为了心中一直追寻着的某种朦胧待发的东西。
这种人生常人无法企及,他们本身超越了自己生命的长度和无常,变得恒久。而往往沉淀人心底的是他们那传奇的人生,以及创造的旷世作品。传奇故事是人物步入永恒殿堂的最佳武器。
《月亮与六便士》作者威廉·萨默塞特·毛姆,是英国著名小说家和戏剧家,著有二十多部长篇小说,三十多部戏剧,散文,游记等,一百多部短篇小说。
文中塑造的主人公斯朱兰是以著名画家高根为原型创造的,通过“我”的经历,以及从他人口中所述关于斯朱兰的过往种种逐渐拼凑出斯朱兰的传奇人生。
1.有血有肉的天才,痛苦之后,方得凤凰涅磐
在作者笔下,斯朱兰无疑是一个天才,他虽然半路出家,但是却秉持着心中对艺术的热爱,以及应和着内心深处艺术殿堂对他的召唤。
他抛妻弃子,宁愿忍受世人对他的一切误解,一心向画。虽然在他有生之年,并没有得到世人的接纳和认可,但他活在自我之中,追求生命所不能到达的高度,心无旁骛。
然而他毕竟是个血肉之躯,他要吃饭,要喝水,同时也有自己的欲望要处理。
为了生活,他只能低三下四,四处打零工过活。而他抵抗这些欲望最低的限度,就是只要能让他活下去,可以继续画下去。因此他不修边幅,不在乎饭菜的好坏,不在乎房屋的简陋与否,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他在乎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对艺术的狂热,不断的在艺术中找寻自我的存在。甚至他不在乎世人对他的画的感觉,因为他甚至不是给别人画的,他似乎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画中寻找自己困惑的,似乎永远无法企及的那个点。
他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但是他只把他们当做泄欲的工具。他鄙视这些世俗的欲望,却又无法越过这道樊篱。
他把情欲视作对他精神的禁锢。当“我”问及他为什么不再谈一次恋爱,他说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他把谈情说爱视为浪费生命。
当他看到了布蓝琪,他发现他自己被吸引,因为他受到身体原始力量的召唤。而当激情过后,他鄙视这种力量,鄙视到恐惧,他想挣脱。他妄想挣脱一切物质的阻碍,达到一种至高精神的所在。
他对她的厌恶,就好似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花间飞舞时看见自己成功蜕去的肮脏蛹壳。
物质和精神是不是矛盾。人崇尚无限的自由的精神,妄想抵抗人类这种原始的,野蛮的,粗鲁的力量,向往自由纯净的天堂。
而斯朱兰也终于找到他理想的天堂。他跟一群土著人住在一起,不停的作画,直到临死前仍然不停下画笔。仿佛那支画笔就是他生命罗盘的轴承,一停下画笔,他的生命就走向终结。
最终,他历经了人性的种种磨难,企及到了他神圣的殿堂,他终于找到了,他整个生命为之奋斗的意义所在。
凤凰涅槃重生,他完成了自己的华丽蜕变。他的肉体虽然死去,但他存留的精神经世不衰,步入人类历史神圣的殿堂,为世人所称颂。
2.陷入艺术的狂热,不惜践踏他人的尊严。
对于画画他存念已久,他欺骗妻子去打牌,其实是去学画。而后他做了一个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辞去工作,抛弃弃子,一个人远赴异乡学画。
罔顾相伴数载的妻子和孩子,他离开的是那么的决绝,把世俗中的责任感践踏在脚底下。他不在乎世人怎么想,不在乎妻子孩子有没有能力继续生存下去,他们生活的是否幸福。
这个时候的他,是那么冷酷自私,他饱受唾弃,很奇怪他怎么有那样的决心。像要得道出家的僧人,对尘世不再留恋半分。
他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特质,可以说那是天才的特质。一种近乎疯狂的,邪魅的。
德克就是被他这种气质吸引,不论斯朱兰怎么用言语讽刺他,对他的好意全盘接受,却没有一点感怀,好似是理所应当,甚至有点蛮横无理。
即使德克的妻子被斯朱兰抛弃又因他而死,德克对他仍然是没有怨言。
斯朱兰利用他,耻笑他,好像他是仇敌一般。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占用德克的画室,可以肆无忌惮占有他的妻子,甚至把房子据为己有,将德克赶出去。
而当德克的妻子因他而死时,他居然骂那个女人愚蠢,不想付丁点责任。
后来他和土著人生活在一起时,对他的土著女人也是非打即骂,脾气暴躁。他拒绝所有的善意,包括生病时来探望他的医生。
这样的人心中没有丝毫世俗观念,什么感恩,什么羞耻,什么道德感,社会规则,通通踩在脚底下。
而当他面对艺术时,他又陷入极度的敬畏与虔诚。仿佛他是上帝忠实的仆人,只听从上帝一个人的召唤。
一切世俗的善意与爱对他来说都是禁锢,他是神一般的人,本不该出生在人世间。却偏偏生而为人。
他是神与撒旦的共存,忽而热忱,忽而邪魅,嬉笑怒骂。
他的生命是一个传奇的所在,恶也好,善也罢,全凭后人评说。
3.生老病死于他全无意义,心中只有一方执念
当一个人把生命置之度外是一种什么状态。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他简直是超脱了生死,徘徊在生命长河之外。
他患了严重的疾病,但他的土著女人把医生请来时,他甚至迷茫暴怒,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丝毫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
他陷入极端的创作的欢愉中,仿佛大麻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感觉不到一丝病魔侵入的痕迹。
医生见到时他已经病入膏肓。而当医生提醒他的时候,他才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容貌已经被病魔侵害的惨不忍睹。
他拒绝服用一切药物,拒绝走出大山,他在用生命作画,在无上精神的操控下,挥舞着画笔,画下一幅幅旷世杰作。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临死前的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至高境界,那是神的启示,也是神的召唤,他即将脱离这肉身凡胎,像亚当夏娃一样自由驰骋在纯净的天堂。
在那里没有饥饿,没有穷困,没有欲望的纠缠,他找到了他的灵魂所归。
而这幅神的启示,仿佛天机不可泄露,他让他的女人在他死后把这些付诸一炬。他的灵魂随着这些秘密一同消失在人间。
人的力量在天地苍穹间是那么微小,而斯朱兰却超脱了生命本身,寻找到了一种巨大的力量。
可以说他是天才,也可以说他是疯子。大概所有伟大的留取丹青的人都拥有同一个特质,那就是始终听从内心的召唤,持有疯子般的执念,最终得到神的启示,获得改变这世界的力量。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这样特立独行,然而对于自己的梦想,我们是否也需要抱有这样一丝执念。不期望成为影响一个时代的智者,只为寻找自己生命的力量,方不负来这世上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