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爬山

我的家乡虽然地处连洼，可距离山地并不算远，过河只需走短短四五里地便能来到山脚下。以白马河为界，河西是我的家乡所在地，一马平川全是平原，俗称十二连洼；而河东就是山地，小山头一座连着一座，相距不远，挤挤挨挨。这些小山头严格意义上说称不起山，只能叫做陵。因为它们海拔只有几十米、上百米、最高也不过六七百米，超千米的几乎没有，或者说凤毛麟角。只是人们叫习惯了，把它们统统称作山。距离我们家乡最近的一座山头相比来说较高一些，乍一看去感觉好高好威武，勉强可以叫做山。

这座山的名字叫凤凰山，坐落在我们村的正南方，每天早上只要打开大门就能看到它。它距离我们这里最多不过五里路，走到它的脚下用不了一个小时，很近。它距离微山湖也不远，也就是六七里路的光景，可以说坐落在微山湖畔。白马河就从它的脚下流过，向南注入微山湖。

尽管这座山离我家很近，可我长到十五六岁了却从没有爬上过去一次，很是遗憾。因此我一直作为一个心愿想爬山去一次，看看上面的风景。

凤凰山乍一看去没什么特别，与其他山头一样其貌不扬，可它身上却藏有故事。据老人讲，很久很久以前这座山上曾飞来过一只大凤凰。那凤凰长相华丽，十分神奇。它身高足有两米，两翼展开可覆盖整个山头，那五彩的凤尾伸开也足有七八米长。凤凰山头有一块凸起的巨石，大凤凰就落在上面，并在上面停留了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它便鸣叫了两声然后展翅飞走。凤凰飞走后，那块巨石就被人们称作落凤石。人们来到巨石前纷纷议论，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它既然选择在这里落脚说明这里一定藏有宝藏，往后不知哪一天宝藏就会现身，住在这里的人们也会跟着发财。

听到这个传说我更想爬向山顶看一看，亲眼目睹落凤石的风采，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日月如梭，转眼来到一九七六年。这年我被推荐上了高中，正好赶上学校大搞勤工俭学。一天班主任通知我们说，今天中午不上课了，要去白马河大桥工地参观新式桥梁建筑同时并参加工地义务劳动。我听到这个消息后一阵惊喜。知道大桥工地就在凤凰山脚下，爬山终于找到了机会儿。我们十几位同学相约来到班主任面前一致要求老师给我们时间让我们去爬山，让我们感受一下爬山的滋味。班主任很爽快，听到我们的建议后立刻点头同意。

吃过中饭，我们便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向大桥工地进发。同学们一路欢声笑语，很快便来到大桥工地。工地上早已接到我们要来的通知已经安排好了技术员接待我们。技术员带领我们首先参观了大桥概貌展示图，并向我们做了一番介绍，然后又带领我们走到现场实地观察，先看大桥的桥墩、再看拱形钢筋水泥桥梁，最后看为大桥减压而设置的多个副桥孔。参观完后便安排我们去预制件制作现场参加劳动。

我们干了一个多小时，班主任看到我们累了便宣布休息。爬山的时机到了，我们十几位同学向班主任请了假，然后相约一起向凤凰山进发。

因为这是第一次爬山，我们心情不免有些激动。来到山下抬头看看山顶，感觉还是挺高的，要爬上去也会费不少劲。不过看看山势倒没有什么压迫感。因为山势比较平缓，没有我们预想中的悬崖峭壁，也看不到凸起裸露的巨石，整个山坡呈现一派诱人的气象，石缝里长满了许多绿草，大石之间长满了山枣树和松柏树，树荫下更是开满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整个山坡一派生机勃勃。树丛中还时不时地飞出一些山鸟，它们鸣叫着迅速掠过我们的头顶飞向田野。

我们爬山选择的位置是山的北面，由于这里很少有人经过，所以上山并没有现成的路径可走，要上山只能临时选择合适的位置。我们选好了方位然后开始行动。由于我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小青年，血气方刚，一开始上山几乎是一路小跑。可跑了十几分钟后不行了，一个个开始气喘吁吁，我们只好放慢了速度，然后寻找比较平缓的地势慢慢向上攀登。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已经来到半山腰。这时候我们的两条腿开始不争气，感觉有些发酸发胀。有人提议歇一会儿等缓过劲来再走，我们都表示赞同。

我们停下脚步，看到前面有一块比较光滑的石头便走过去一起坐了下来。回头看看山下，令人激动的一幕出现了，此刻山下的一切都变得渺小起来，路上的行人成了小黑点，平时看起来高大的马匹和大车眼下也变得如玩具一般大小。再看田野上空飞行的群鸟，也缩小成了一群群黑蝴蝶不停地忽东忽西，忽上忽下盘旋翻飞。

回头仰望山顶，已清楚地看到上面走动的人群。他们也许和我们一样是来游玩的。只见他们有的几个人挤在一起指指点点，有的单个人在山顶来回走动，还有一些人坐在落凤石上，他们面朝微山湖大概是在观赏风景。看到这情景，我们一下又来了精神，有人发一声喊，我们一鼓作气一口气爬上了山顶。

来到山上，我们首先登上了传说中的落凤石。这块石头其实就是山的顶峰，表面十分光滑，面积足有一百多个平方。至于凤凰是否真的落到过上面我们不想去追究，此时这事对我们来说已经无关紧要。我们急需要做的是站在巨石上观赏微山湖，这才是我们爬山的真正诱因。尽管微山湖距离凤凰山有六七里地远，可站在凤凰山顶看感觉就在眼前，就在脚下。举目望去，微山湖上的芦苇荡尽管面积都很大，可眼下看起来只不过是一方方面积不大的绿洲，湖面上的帆船也变得如门板大小不停地水面上晃动。远处的渔舟更显得渺小，星星点点，若隐若现。再看芦苇荡之间的网箔，本来每一挂面积足有一亩多地，此刻看起来也只不过鸡圈大小。还有一些面积大小不等的藕塘此刻看过去像极了一块块黑布蒙在辽阔的水面上，给人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日头很快偏西，微山湖上波光粼粼，细浪反射过来的日光很是晃眼，有一阵子竟然看不清湖面上的东西了，只感觉水面很辽阔，无边无际。

我们收回目光准备下山。回味此番登临，尽管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感受，可也开阔了视野，感觉万物都踩在脚下，一时脱离了尘世，远离了喧嚣。

一阵山风吹来，顿觉神清气爽。该下山了，我们一行人一路说笑很快返回了大桥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