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回忆的烟火

        那天晚上,最后一次聚餐,预示着这个年就要结束了,吃点好的,收收心。有个眯眯眼在一旁自言自语:“这个丸子,每个人先打两个,一会有多的再过来加……后面的兄弟还要吃……”我们排好队,看着还算不错的伙食,一声不吭,生怕招惹是非,大过年的,不讨好。站在我前面的博哥,博哥对丸子总是情有独钟,肉丸的Q弹总会使他欲罢不能,手舞足蹈。博哥的打饭技术甚是娴熟,一勺下去,三个,感觉盘子还有空隙,要不再来一个,咔,一勺下去打了两个,这有点多了,可能吃不了,灵活的右手在那堆肉丸之上蜜汁抖动,抖掉了一个丸子,这下差不多。说时迟,那时快,那个眯眯眼把头探了过来,操着一嘴播音腔,慢慢的,慢慢的,说到:“我不是说了吗?这个丸子,你们每人先打两个,后面的兄弟还要吃,你为什么打四个?”博哥一下急了,心里小鹿乱撞,生怕别人的口舌和舆论的压力,急忙回答到:“我没有听见啊!”

      就在此时,那个眯眯眼,居然把眼睛睁开了,我的上帝啊,这哥们眼里有火啊,博哥不敢与此人对视,生怕其滋事,眼神闪躲之间,灵活的右手再一次迷之抖动,生生抖掉了两个Q弹的肉丸,就在肉丸,与肉丸触碰的瞬间,热气蒸腾,酱汁爆炸,鲜嫩,柔软,看着肉丸的跳跃,博哥内心惶恐,不舍,口舌间分泌这唾液,匆匆离开。

      我至今也忘不掉眯眯眼张开的眼睛, 他看博哥眼神就像博哥看肉丸的眼神,你要是吃了肉丸,我就吃了你。

      都已入座,准备开吃,大伙在吃饭的时候真的是最认真的时候,头都不带抬的,像是三天没吃饭的难民。就在此时,对面桌子发生了点状况,一个二条,突然头栽到了餐盘中,整个摊在了桌子上,大家伙,懵了一下,赶紧救人,安静的餐厅变得嘈杂起来,120急救,不卫生队了,直接医院吧。随着那哥们,被急救车带走,从此便再也没有见过……

        大概是吃的太急了,他那天确实是吃了三个丸子,怕是噎住了,并无大碍。

        这个年过的也差不多了,宿舍里还是一人一机一世界,发视频,玩游戏,唐山的信号真的超级恶心,这是大家最头疼的事,爬高上低的找信号,博哥那是睡在我的上铺,我告诉他,今天要是你打三个丸子,送去医院的可能就是你了。博哥一脸不屑,你放屁!

      唐山的空气是出了名的恶心,大多是因为承担京津冀地区的工业。

      第二天的早上,天还没亮,出去站好队,吸了一嘴空气,就好像吸入了大量的固体颗粒物,入嗓入肺,有一种渣渣的感觉,就像喝没搅开板蓝根。记得就是那天,胖子发烧了……

      对于我们,感冒发烧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这都不算病,扛一扛就过去了,没有预防,没有在意,没有一丝防备。

      胖子吃了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睡了过去,两床被子唔上,出出汗就好了。

      持续了一天,两天,低烧不下,四肢无力,头疼脑热,发烧的感觉大家都经历过,你能想象的到。

      第三天,看着胖子在床上,抱本小说,不亦乐乎,有些人看着挺爽,要不我也烧一烧。

胖子显然没有好转,退烧药,不管用,去打退烧针吧,屁股上狠狠的来一下,整个大院都能听到一声嘶吼,回来接着睡……

      又是一天,两天,三天,追随胖子的那位,便是蒋公子,两个人,呼哈呼哈,这边唱罢,那边唱,此时,冥冥之中,一场战争悄悄的爆发了。

      东边有人发烧,西边有人发烧,北边感冒众多,南边暂时安全!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连花清瘟告急,板蓝根断货。必须隔离!!!

胖子,搬走了,蒋公子,搬走了,我的很多兄弟都被搬走了,每天监视着体温,生怕下一个是我。被我猜中了,我离开了我的家,去了个小房子。

      小房子的生活不亦乐乎,吃了睡,睡了吃,身边的病友都是同一段位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37度1,37度6,38度4,我起不来了……

随后通知我的段位有所提高,要去一个大房子,到一个高手云集的地方。

        就这样,一行人为我送行,我走在前面,带着口罩,穿着大衣,后面的人,抬着我的床板,拿着我的拖鞋,列队去往我的住处,我的兄弟,都来送我了,很是热情,也甚是感动,小郭,小尹,宁哥,贾狗,都在,走到了别墅门口,被拦住了,“你们不能进,有人来接他!”这待遇,都是用这些年的人品换来的,不用送了,你们回吧。子琪给了我他典藏的绿豆糕,小郭告诉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接我的人,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他,卧槽!刘海波!一口一个姚老板,喊的我很是有面,操一口湖南语,一张香肠嘴,是海波啊!看他的样子,不知道是疯了,还是这里真的不错……

      37度5的我来到这里真是小巫见大巫,这里都是40多度的大神,是间20多人的大教室,还好,都是熟人,胖子拿着一本阿弥陀佛么么哒向我打招呼,我微微一笑,去了我的窝,这里的环境我觉得用文字是表达不了的,空气中弥漫着病毒和阿莫西林的味道,有的人要么在酣睡,要么抱一本小说,要么不停的磕药。地上,鞋,卫生纸,药盒,洗脸盆,还有餐盘和筷子,一片狼藉。这,就是住院部吧。

      第一天晚上,越烧越高,布洛芬缓释胶囊一粒接着一粒,可不幸的是烧始终没能退下去,一粒胶囊,让你能舒服两个小时,随后,便是反弹,那天晚上,药一粒一粒的吃,汗一次一次的出,直到被子也被汗水浸湿,那个夜晚,孤独,无助,睡不着,咽口唾沫都很是费劲,一个人望着天花板,眼睛被烧红,直到天亮……

      早饭没吃,下不去床,中午饭也不打算吃,同事看不下去了,“我帮你打回来吧,你别下来了。”我很是不好意思,大家都在发烧,都很难受,我还如此麻烦。量了体温,39度6,我20年也没烧成这样过,如今却是这番景象。自己去找医生,他告诉我,再观察,再观察,我已经烧了三天没有办法,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娱乐,也没有劲去娱乐,舒服的就是躺着,感受着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发烫。那间屋子是如此的脏乱差,没有消毒,没有巡诊,我们就在那,一天,一夜,一天,一夜。我的兄弟们一个一个都来了,宁哥,小尹,王中灰,让我没想到的,骚牛居然也来了,这个以身体好著称的优质牛,看来也抗不过这流感……

      夜已深,大家都已睡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哎!!!醒一醒,醒一醒,兄弟,快叫医生去!!!”是邻床的下铺,摸他的头,烧的厉害,叫也叫不醒,医生过来了,给他一巴掌,没反应,打针!!!

      “主任,这个真的计量太大了!”

      “不管了,先救人!”

      那个兄弟,被抬了出去,救护车的警笛响彻云霄……

        吃了太多的药,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开始咳,每次咳嗽之前都要做好心里准备,因为喉咙痛的厉害,今天,喉咙怕是背不住了,终于破了,咳出了血丝……来了个医生给我检查了一下,问了症状,让我赶紧下楼拍个胸部的片子,于是便去了,应该还好,听他们说,好像并无大碍,于是就让我再观察一天。这间屋子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那天晚上,大家并无睡意,都在聊天,突然有个人说我们讲鬼故事吧,这群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实在没有什么趣味了,我这倒是没什么鬼故事,倒是有些灵异的事,“记得那天是清明……”待我讲完,大家似乎背后一股凉气,可能是我讲的太详细,把大家代入了那个场景,不过,实话告诉你,我讲的都是真的。

        第二天早上,还是那个医生,再不能拖了你得走了!收拾下!

        这是去哪,我到底怎么样了,总之,去哪,也比这里强,在这就是等死……

      医院的环境相对较好,最起码是一个治病的地方,我住在一个双人间,旁边还有一个,不过他呆了两天,便走了。一天到晚就是打针,从早上8点吊水,直到晚上12点,有时会到凌晨一点,已经进入梦乡的我,护士姐姐的动作很轻,过来帮我拔针,不过我还是醒了,那时的我已经都不分黑白了,也不知是几点。看到她走了,我又一头睡过去。

      今天是元宵节,是我一个人,夜幕降临,窗外,万家灯火,我还有两袋点滴,护士姐姐进来给我换药,很年轻也很漂亮,每次来,我都会主动跟她聊上几句,可惜的是,只有几句,片刻而已。随后便是整夜的寂寥,我没有想通,我大老远来到唐山,我她妈找刺激啊。

      一周后,我的病情好转,我便离开了这家医院,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人生真的就跟梦一样,现在的我,又开始做梦了,梦的和去年一样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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