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了家,从小到大的村子却在短短几个月变了模样,因为国家政策村里不让私人种地了,原来原来被地埂划的三三四四的土地都被推平了,挖掘机和铲车就像阿凡达里面的暴力拆迁队,遇沟填沟,遇树铲树,早些年上一任市委书记在麦地里让必须种的皇冠梨树也被铲掉,原来沿着水沟和地埂种的树也被连根拔起露出赤裸裸的根须躺在地上,很多树都是我爸那一辈人在我这个岁数种的,经历了几十年的盘根错节,有些树根长的有小腿那么粗,这些树本都该是自建房的主梁,却因为外面来的松木比这些杨树好太多,于是它们便侥幸的活了几十年,如今却被无差别的推倒,推地的人恨不得把地推平到村子里,推倒别人家大门口,所有能种的地都被扯成了一片,叔叔家的果园也被推平,一园子的果树也不见了踪影,那曾是一个富农留下的印记,从饥饿中活下来,成功娶妻生了很多孩子,盖了一院房子,呵护着一个果园,那是几十年前一位佼佼者的无边业绩,如今却轰然化为乌有,果园的几棵杏树也躺在了一起,花儿还毫不知情的开着,没有要凋落的势头,还有蜜蜂在落在上面采蜜,可惜过两天她们就会恹恹的死去,因为她们母亲的根已经离开了土地,花儿落了再也没有重开的时候。

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树,听说我小的时候村子被绿树包裹着,种树的理念像树根一样扎在老一辈人的心里,可子孙们并没有继承,水越来越少,记得一次十几棵树被外面的人偷了,原来那里是片树林,后来成了一片树桩,再后来树桩也腐朽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了孤零零的黄土,再也没树护着村子了,大爹家墙后的杏树也被收拾的只剩几棵,要不是靠的屋子太近,甚至这几棵也活不下去,我认识这里的每一棵树,几乎骑过这里每一个树杈,我知道哪一棵树杏核是甜的,哪一棵是青皮的,皮薄肉厚不酸,我知道哪一棵每年熟的最早,我记恨着哪棵树刮破过我的裤子,夏天的时候大家都围在那里大人们在树下聊天,我们在树杈上摘杏子,可如今他们被连根拔起放在路边,我似乎能想到他们被杀害的样子,挖掘机用钢丝绳勒住他们的脖子,他剧烈的抖动着叶子,钢丝勒破了他的皮肤,流出红黄相间的血液,一阵黑烟冒起,他再也抓不住深爱的土地,扯断了根须,拔出来的时间他还没死,但却放弃了挣扎,叶子也安静下来,以前仿佛能处着天的头顶和脚一起躺在泥里,四个黑黢黢的轮子从他头上碾过去,去迫害他的兄弟,种树的老头们死了,现在没人爱惜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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