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寫的,幼稚文筆。
寂靜的小巷有三間理髮店. 同樣的黯淡, 同樣的無聞, 並排在一起. 我徑直走向第三間的門前, 推開木門.
“咦, 嬋姨呢?”
裡面的店員望向我, 眼裡充滿笑意.
“嘿呀, 又來剪髮了? 你先坐坐.”
我坐在矮矮的長凳上, 不是, 應該是長櫃上等起來.還是這黑白相間的地磚, 綠頂黃格的天花, 裡面還有一把吊扇. 一切都這麼熟悉. 坐在這小店, 就如同走進時光隧道, 我又回到孩童時代.
“怎樣, 這次又想剪什麼髮型?” 嬋姨從門口進來, 打斷我的思路.
“短髮.”
“嚇?” 嬋姨似乎吃了一驚.
“又短髮?”
“是啊.”
“別這麼短啦, 你都長大了, 要漂亮點.”
“行行行, 短髮就行.”
嬋姨就是這樣, 看著我長大, 勸我別剪髮.
例牌環節, 我自動自覺坐在小店深處的凳上, 先洗頭. 負責洗頭的娟姐, 厄, 阿姨了吧, 帶上一次性手套, 擠上洗髮劑, 搓了起來. 理髮洗頭, 在這家店裡沒有細分 似乎洗頭是為了更好地理髮,理髮後再洗頭是天經地義, 反正每位客人都是這樣的了. 小店的角落有一張躺椅, 那是沖水用的, 客人洗完頭, 一跨就過去, 方便的很. 躺在上面, 可以看到牆邊的幾幅大的過塑照片, 是這家小店的店員郊遊的合影. 90年代, 千禧年代的, 我笑了. 在我記憶裡, 我是自幼兒園就來這家店了吧, 小店裡的人沒變, 我卻長高了, 長大了, 甚至有種感覺, 老了.
洗完頭才是剪髮. 我在小店的另一面的牆前坐下, 對著鏡子, 嬋姨在後面坐下來, 無比可惜.
“看看, 你又剪了這頭長髮, 從小就這樣, 長髮不過兩年.”
嘻嘻, 她還記得我的光榮歷史.“沒辦法啦, 要讀書, 短髮方便點.”
嬋姨已經坐了下來, 側著頭, 望著鏡中的我.“每次都有藉口, 上次是高考, 上上次是學校要求短髮, 再上…”
嬋姨還想講下去, 旁邊的文姐插了進來.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她呀, 就喜歡短髮.” 我笑了. “她長髮也挺好嘛.” 嬋姨像小孩子般申辯.
“好好好…” 文姐轉過身, 繼續為她的客人剪髮. “人家就不喜歡.”她咕噥了一句.
旁邊的客人聽到了, 道: ”短髮確實方便.”
”就是, 每個人不同氣質嘛.” 文姐邊剪著發, 邊說道.
可是這邊已經沒有了反應. 嬋姨專注地幫我整理我那軟軟的頭髮, 可謂不差一絲一毫.
“咦, 十八大了, 習總要上臺了.”娟姐邊洗頭, 望瞭望電視機,
“嘿呀, 開什麼會議也無所謂,反正別把甚麼退休年齡延遲就行.”文姐接上了話頭.
“嘿嘿,這不可能啦,不信你讀讀報紙分析” 文姐的客人想轉向電視機, 看一看新聞.
“別別別…” 文姐慌了, 忙扶住他的頭.
“十八大前, 還要搞一下薄的案子吧. ”後面的阿伯邊說道,邊拿起旁邊的報紙看了起來。
“他沒救啦。”嬋姨站起來,加入了討論。我的頭髮也搞好了,一個清爽女子的形象。我滿意地點點頭,付了錢。嬋姨拿著錢,還想挽留我的長髮:“你下個月再來修修你的發,然後留長就好看了。”
“哈哈”文姐笑道,“她肯定會再剪的。”“剪你的髪啦,三心二意,客人要罵了!”文姐吐吐舌頭,繼續埋頭理髮。那客人倒接下去:“沒關係。”
我走出了這小屋,特地回頭望望這十幾年的招牌……髮屋,屋字都掉了。頂頭繁星還是如此,附近的住客吃晚飯後,拿著報紙,咬著牙籤,踢上拖鞋,吱嘎推門進小屋,都是十幾年的老顧客了。小店不變,時光永遠停留在那一格。而從店裡傳出的笑聲,未曾間斷。再看看前兩家,白熾燈下,冷冷清清,人影全無。
後記:
去這間店也有十幾年了,最近也有去理髮。小店門外裝上防盜門,招牌乾脆拆了,只留個旋轉柱子。進去發現內飾甚麼的都重新裝修了,換上瓷磚旋轉凳還有偌大的落地鏡,差點認不出來。不過一回頭,嬋姨仍在看電視,文姐還在說笑,其他店員沒換,舊的街坊新的顧客絡繹不絕。在這裡大概只有十年店鋪幾番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