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每年一进腊月,村里各家各户都弥漫着浓浓的年味。集镇上也是热热闹闹的,一条街两边卖着各种各样的年货。伴随着叫卖声、嚷嚷声,人们喜气洋洋地迎接新年的到来。
那时候不分穷富,不分贵贱,对年的重视程度是一样的,对年的敬畏是一样的。 进入腊月后,前期的准备工作,家家户户做的足足的。
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鞭炮、对联、糖果、好吃的、好喝的、新衣服、新鞋子、还有走亲戚用的礼品。
农村的年前腊月,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杀猪过年。那段时间,家家户户开始准备杀猪过年。无论哪一家杀猪,除了帮忙的人,门前也会聚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说说笑笑的,而我总是在猪嚎叫时匆匆躲屋子,不敢再看了。
猪杀好后,切成一大块一大块的,会立马选取一块上好的肉,或炖或炒,用来招待村中邻里亲友。我的小任务就是挨家挨户的叫亲友来享用这顿盛宴。
剩下的肉,用粽叶编制的绳子一绑,挂在通风的地方,就等着大年三十团年饭的时候熬肉了。肉熬好后,再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春节就等吃现成的。
腊月,还有一个重大的事情就是:大扫除。过新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也是过年的标配之一。
父母用事先准备好的大扫帚将房子的房梁高处,以及平时不便清理的位置彻底的捯饬一遍,而我也没闲着,将茶杯桌椅统统都搬出来洗净。
趁着阳光充足的冬日,在院外将花花绿绿的被子和床单晒得暖和和的。以前的被子没有被罩,脏了必须得拆掉,重新洗,重新缝被子。这项重担一直落在母亲肩上。
以前没有洗衣机,都是手洗的,水是到井上挑的,一大家子好几口人,好几床被子,拆拆,洗洗,再缝好,工程相当浩大。但母亲都是笑呵呵地哼着歌做完了。
那时候的日子真是艰苦阿!可那时候的人们不嫌累,只要一想起要过年了,心里都是欢喜的。
每年过年的时候,我总会想到小时候亲人们一起过年的景象。
回忆,不免失落,可也是一种慰藉。
那时候过年,大年三十吃完团年饭,我负责把家里院子外面,扫得干干净净的。
地上的爆竹碎屑,扔的瓜子壳、糖纸,或者路人行走,把地面弄得灰扑扑的,就再扫一遍。扫完后,就等着一尘不染的过新年。
终于等到天黑,洗完澡后,我赶紧穿上新衣新鞋,心里美滋滋的,跑到爷爷、爸妈面前炫耀一般笑着走一圈。
那时,妈妈每一年给我买的衣服和做的鞋子都不一样,但款式大都差不多,但是给我带来的新奇和惊喜一点也不差。
现在回想,那时候的世界很简单,很干净,人心很纯粹,对年的期盼很虔诚,就是渴望,好像不认真准备,感觉对不起年一样。
大年三十夜里的守岁, 我们都很认真,坚持要到十二点。困到眼睛睁不开了,父亲就一直逗我,等到过了零点,逃也似的奔向了床。母亲,会准备炸一些吃食,等到把一家子准备过年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好,才能睡觉。 大门外,父亲将鞭炮和火已准备好,就等新年的钟声响起,燃放辞旧迎新的第一挂炮竹。
还有一个习俗就是:大门外的灯要亮一整夜。夜色里,暖黄色的灯总是给人一种安稳妥帖的感觉。
初一开始各家亲戚就开始了拜年。
成家后,在婆家过年,和娘家过年不一样, 每年过年的时候,就越发想念在娘家过年的感觉。
想念父亲少有的玩笑,想念母亲永远的温柔,永远知足的眼神。
在婆家, 三十的晚上,没有欢声笑语,没有灯火通明,一家人吃过饭,春晚看到九点,就各睡各觉 。
到凌晨12点,偶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时,我们已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唯一的区别是,早晨起的非常早,五点多起床后,放辞旧迎新的鞭炮,尽量比附近邻居早。
针对两家人不同的过年方式,我也不知为何会有区别。
或许是因为,一家之主自身的文化气质和性格;又或许是因为,一地习俗风气的影响……
我一直期望能再回娘家过一个年三十,一家人围着火炉,听着父亲高谈阔论,帮着母亲准备吃食……
可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我也再也无法在父母面前承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