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买真心的小女孩
有时候觉得每年一次的清明节挺残忍的,有些想要隐藏起来的悲伤在那几天会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以为时间能遗忘的悲伤,被反复提及,就挺折磨人的。
我知道离开的人会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我们,我心底也始终有一个位置属于他们。但还是不喜欢清明节,那种被全世界放大悲伤的节日,会让我觉得自卑和无处安放的情绪在蔓延。
10年了,我没有在清明节回去扫过墓,唯一一次是今年过年前夕,然后写了下面一段话:
07年我爸刚走那会,我哥打印了我爸仅有的几张照片,给我们四兄妹一人一张放行李箱,后来我妈知道后把照片都没收了,连同家里的相册一起,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些相册和照片藏在哪里。
我爸刚走那会连完整的墓地和墓碑都没有,骨灰盒也总是这迁移一下那迁移一下,那时候我还小,走不进大人里要讲究风水宝地之说,只觉得我爸生时没享福死了还没有安身之处,就挺对不起他的。过了几年说选了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做墓地,是我的出生地和我爸生活最久的地方,那个在某个时刻给过他很多快乐的地方,他一定记得回家的路。
昨天,我第一次去,我从小很怕墓地之类的。昨天是我有生以来最靠近墓地的时候,看着墓碑上我爸的名字从黄色变成黑色,就觉得生命也不过如此,我们啊,终究会变成别人永远的思念,所以能活着已经很幸运了,所以要努力活着很好才行。
我蹲在离墓地最近的地方很久,想起余老的《乡愁》那句如今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坟墓外头你在坟墓里头。心里多了几分安慰,因为这是十年来,我最靠近我爸的一次,我总觉得他知道我在,我说话他听得到,所以尽可能多说点,告诉他我们很好,每一年都比上一年过得好,我们会努力过的更好,会继续带着对他的思念变得更好。
今天,在外公家看到一张照片,是我爸和外公去杭州出差时拍的大合照。即使是泛黄的黑白照,即使是模糊的看不清人脸,但我依旧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出我爸。我和叔叔说,你看,这是我爸,叔叔说,他已经看不清是谁了,但我还记得。你看,即使你离开整整十年了,即使你的所有照片都被藏起来了,即使你是我心底的伤,但你依旧存在着我的脑海里。
记得前几年有人问我还记得我爸长什么样吗?我心里想,那是我爸,我怎么会忘记呢,对啊,那是我爸啊,是无论生死依旧是我唯一的爸爸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十年,很长也很短。
长到我那个不愿提及的伤口变成如今能脱口而出的骄傲,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东西真他妈是真理。
短到我总觉得我爸是出了趟远门没回来而已。就好像他走的那天刚好是他出差半个月回家的日子,只是路不好走,只是一直在路上,只是还没到家。
十年,也真的慢慢接受现实了,接受无论我们过的怎样在哪里,你都不会回来的事实。
我其实蛮讨厌春节的,看着所有人都其乐融融一家团圆的时候,我就特想他,特想他在,特想他突然回来,那种炙热的期盼是我少见的感觉。
但也喜欢春节,那种我爸以前所受的苦和委屈,我们都能体面赢回的骄傲,是我们给我爸最好的回馈和最有力的爱。
还有,你用一生去疼爱的女人,我们会替你好好疼爱,你放心,即使弥补不了你能给的爱,我们依然会尽最大努力给她最好的爱,陪她变老,庇护她像你曾经庇护我们那样。
嗯,我们都好好的。
比起未成年时的我,现在的我变得强大多了。难过的时候不再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鼻子了,而是用文字的方式去宣泄情绪,释放自己。
我不会再去读这些文章,但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它会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或许是,我还没学会和过去告别。或许是,我还是不懂得要怎么和心底那个自卑的没长大的自己和解。
好在,成年人世界里的我们,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小心翼翼,默不作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