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鱼塘

在我们乡下,一到冬至前后,家里养了鱼的就准备“干鱼”了。“干鱼”,就是将塘里的水放干,然后将里面的鱼捞起来,以便年前节后享用。

说起“干鱼”,其实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因为它必需等到冬至前后,而这个时候正是一年中特别冷的日子,若遇上天气不好,刮风下雨下雪的,就更冷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阻止“干鱼”的步伐。

因为“干鱼”是辛苦的事,都是体力活,所以基本以男人为主。

“干鱼”的程序大概是这样的:单养的就只和家人商量,再看看挂历,然后确定“干鱼”的日子,再通知亲朋好友来帮忙。而合养的则需和几个其它的户主商议,把“干鱼”的日期定下来,以便作准备。一般来说,日期都不会定的较长 ,方便快速行动。

再说说“干鱼”的过程。在定好的日子的前一天,事先将塘开一个较大的口子,把水放到再不能自然流出去为止。若水还有蛮多,则只能借助机器帮忙了。有柴油机的自然就省事多了,只需将机器抬过来安装好。再说柴油机的份量也不轻,两个人抬着时也不轻松,脚下的泥泞路也不好走,需时刻提防滑倒。另外柴油在严寒的天气里容易冻结,需要用火把事先将油箱里的油化开。最早集体“干鱼时”因为人多,也会选择用水车来将放不出的水车出去。等到实在车不出去了就发动“人海战术”,就发扬“愚公”的精神,用桶或是脸盆来彻底解决,直到水干鱼露。不过现在“干鱼”轻松多了,在塘水放干后,剩余的浅水要么用电潜泵加上软管就能轻松搞定。若不想干彻底,在水差不多后就可以穿上腰靴,几个人拉上网就能将鱼拉上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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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干鱼时,相邻们都会聚在一起,等“老板们”把大鱼捡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大家就一窝蜂地跑到塘中心去“抢鱼”,希望运气好也能捡上一些漏网之鱼,改善一下艰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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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塘里的鱼还没有捡那么干净,老板们也不会过于责备大家的冲动。因为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不会为这点小事闹不愉快,何况大家都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再说谁愿意那么冷的天陪着你干鱼,且直到鱼基本上捡完了再动手呢。

那时候大家的日子都过的一样的清贫,连双像样的靴子都没有,只能卷起裤腿光脚上阵。可以想象到,当脚踏入冰冷的泥水里的感觉,那是一种怎样的刻骨铭心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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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还小,不仅爱看热闹,也很喜欢捉鱼。虽不能像大人们那样冲锋陷阵地在塘中心的水域里弄鱼,但会尝试在塘边缘地带的草丛里小心地搜索,希望运气好能在淤泥里揪出一俩条黑鱼或是些来不及随水撤退而潜伏下来的鲫鱼。

虽说有些冷,但一下水了就感觉不那么冷了。一来是脚已经被麻木,不会感觉冷了。二来是有鱼可捉,注意力已经被高度集中,一心想的是怎样去捉更多的鱼。

不知是老天眷顾我,还是我的运气不错的,每次我都能小有收获。特别是摸到大黑鱼的时候,心里特别的激动,但又不能声张,怕一不小心,到手的鱼跑了,成为了别人的篾蒌之物,那就亏大了。想想那五六斤重的黑鱼在水中的力量有多大,稍不注意,不仅鱼没有捉到,还会溅你一身泥,得不偿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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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有过一次那样的经历后,我每次遇到黑鱼时,我都会和黑鱼斗智斗勇。我会用尽力气将鱼头死死地按在淤泥里,当然黑鱼不会就束手就擒,它会奋起反抗。我和黑鱼僵持地较量着力量,直到黑鱼无力地放弃了无为的抗争,最后安静地趟在淤泥里,任凭我捕捉,乖乖地成为我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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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完鱼后,人群会带着自己的战利品高高兴兴地回家。鸭群不会失去这么好的机会,也会闻讯赶过来分一杯羹,捕捉水中遗漏的小鱼小虾,好好地犒赏自己,算是年前改善伙食。

经过鸭群的大肆搜捕,原来躲藏在泥水里潜伏的鱼,已再无法藏身,都慢慢地将头浮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这时捉鱼就成为了轻松捡鱼,收获也会有一些。

若是傍晚时“干鱼”,如果你愿意早起,在第二天清晨,去塘边迎水流的方向搜寻,还会轻易地发现一两条死里逃生的大鱼。它们安静地躺在迎水口,等待水流慢慢地将身体淹没,以便逃避灾难的再次降临。只是悲哀的是,即便它们装着被冻僵的样子来迷惑,也终究未能逃脱过我的法眼,还是被沦为了我的盘中餐。

这些“干鱼”的经历都是儿时的陈年往事。虽往事已随风而逝,但每每回忆起来,都是温暖如春。

现在又是一年里“干鱼”的时候了,鱼或许还是那鱼,只是再也找不到那样的乐趣了。

思量之后,我唯有用自己的文字努力去挽留些许即将流逝的记忆,让那时的快乐来温暖和我一样走过来的你,给心在孤寂时一份浅浅的抚慰,也算是不负那个年代给过你我的曾经的美好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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