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斗茶之风的兴起与消逝

1274年11月,蒙古军队东征日本,但遇到了岛上军民的顽强反抗。消灭了大宋王朝而踌躇满志的忽必烈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1281年,14万人组成的蒙古大军再次踏上征服之路。双方激战一个半月后,天佑日本的事情发生了——猛烈的台风袭击了蒙古舰船停泊的港口,粉碎了绝大部分舰船。尸首和船只的碎片堆积如山,充塞着港口,人们可以籍此从海港的一头走向另一头。

从此,为庆祝日本从蒙古的铁蹄下侥幸逃生,西大寺每年都会举行名为“茶盛”的盛大茶会。

这些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凯旋而来的武士们受到乡亲们的热烈欢迎。武士们回到家乡后,参加一种名为“物合”的搏戏打发闲暇时光。搏戏的内容五花八门,包括绘画、斗鸡、斗虫、插花、扇技、贝壳、香薰、铠甲等等,而且经常伴随赌博活动。

另一种颇为时尚的娱乐活动则是连歌会。一群志趣相投的同仁围坐在特殊装饰的小屋中,下一人按照上一人所赋诗句的内容和形式,连接下一句,集体创作连歌。连歌的内容与韵脚变化有严格的规定,多受上一句限制。

在室町幕府时代早期(1336-1573),日本人受这些物合搏戏的启发,在中国宋朝流行的斗茶影响下,发展了自己的斗茶。

斗茶的主要内容是区别本茶和非茶,一种分辨茶味的比赛。十个茶盏中盛有四种茶汤,每三盏中盛有同一种茶汤,剩下的一盏称为“客茶”。参加游戏者只有一次机会将客茶区分出来。参加比赛的人中,正确分辨不同茶汤的碗数最多者胜出。

前面的文章里我们提到过,“本茶”是在宇治地区收获的茶叶,以别于其他地区出产的“非茶”。

随着饮茶之风日渐炽热,幕府将军甚至下令拆除天王寺宝塔尖上的九个风铃(铜制鎏金),用来熔铸茶釜。

1336年,佐佐木童谣(别名婆娑罗)在大原举办了盛大的斗茶会,参加比赛的名茶品种多达百余种。茶会上摆放着各式精美茶点。参赛者投下了各式昂贵的赌注,包括名香、上好的丝绸锦缎、金粉、盔甲、宝剑等。赢者通常会把奖品转赠给他心爱的舞伎或者田乐(寺庙表演的典礼舞乐)舞者。

面对如此毫无节制、纵情声色的比赛,新当权的足利将军不仅喟叹:“人们沉溺于女色搏戏,还沉迷于斗茶会和连歌会中不能自拔,下的赌注之大简直无法估量。”

连歌僧正彻(1381-1459)记录了当时三类饮茶人:

“第一类是嗜茶的雅客。他们的茶具总是一尘不染,摆放整齐。以收藏各类茶具为人生最大乐事,他们的收藏品包括建窑和天目窑茶盏、茶釜、盛水器等等。

第二类是喝茶客,他们对茶具并不讲究,喝茶时无论什么碗都可以拿来一用,如果用的是宇治的茶叶,他也会稍事评论:‘这是第三茬新叶……从时令上讲是三月以后采摘的。’

还有一类则是所谓的饮(音“印”)茶人。这类人喝茶时从来不讲究茶叶的优劣,只要是茶叶,就可以拿来沏泡。他们喝茶多用大碗,只图饮个痛快,从来不去想茶好喝不好喝。”

15世纪下半叶,应仁之乱(1467-1480)席卷日本全境,京都再度成为废墟,一度流行的斗茶之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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