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天】停下来，看看身边的风景（中）

2018.10.21  周日  多云转阴

落叶满

秋天，你的秋天，从不寂寞。

风过处，落叶翩翩，悄然莅临你的世界。从此，你，不再是你。

很早很早以前，你是大地的一员。喜鹊在你的枝上，蹦过来，又跳过去。它是个并不擅长搞建筑的三流建筑家。它借着你的高枝，毛毛躁躁地，给自己一个家，然后生儿育女。

天空，也许是忘记了，要多多赐予你一些雨水。没有水的日子里，你只能默默地，把根一寸一寸地，往泥土深深处扎进去，又一尺一尺地，向周围延伸，像蜘蛛爬过来爬过去，辛辛苦苦编织自己的网。

你不过是想多一点水的润泽罢！

十年树木。你终于成材。根深叶茂，蓊蓊郁郁。

扛着大锯子的男人，只一眼，就相中了你。真可惜，你不是女儿身，若不然，那生命的故事，就有可能改写。你是他的一见钟情，一眼万年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脚底迸发，瞬间蔓延到每一根神经。刺耳的电锯声，搅乱了林间少有的宁静。伴随着嘭的钝浊，你轰然倒下，不省人事。

你的前世，被定格在那个阳光斑驳的午后。

你的今生，在陌生的旷野里，孤独地行走。

你被切割，被拼凑，被组装，变成了长长的座椅，在土地上，在树阴下。

满头银发的老人，坐下来了。他们不说一句话，只是微微喘着气。满脸沧桑的中年人，坐下来了。他们点了一颗烟，打开手机，看那漫天的朋友圈信息。满心欢喜的稚童，坐下来了。他们的脚丫子，踩在你坚硬的骨骼上，没有声响，却分明看到他们的快乐，还有你的承受。

嫩绿的芽儿和青年说:“发展你自己!” 淡白的花儿和青年说:“贡献你自己!”深红的果儿和青年说:“牺牲你自己!”

这，说的是你吗？

故乡远

深秋，晦暗的天色，仿佛是在等待一场雨，又仿佛，是在等待一场约会。

池塘的水，没有溢满。水里，也没有青蛙。零星的芦苇，在水里静默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白露已经过去，霜也要降下来了，降下来了。

池塘两岸，杨柳风姿不再。这水，这树，这倒影，不就是故乡的切片么？

千里之外的故乡大地上，到处都是这水，随处都是这树。水悠悠，叶飘飘，故乡的人，就在这悠悠荡荡的岁月里，一茬一茬地老了，老了。

秋天，总是感伤。自古逢秋悲寂寥。悲为何？寂寞为何？寥落又为何？悲伤是种纠缠不清，又欲说还休的情绪。剪不断，理还乱。

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杨柳落了，又再生的时候。水塘干涸了，又再流动的时候，可是，人生啊，走过去就是走过去了，永远不能回头，更不能逆行。

在他乡，故乡远。远在水塘之外的村庄里，那些红顶的房子，稀稀疏疏，沉默着。

那屋子里，是否也有像父亲母亲那样的人？他们，大半生风里雨里，饱经沧桑。用汗水收割了一季又一季的庄稼，却也把自己，收割得腰背佝偻，步履蹒跚。

想念故乡，在这个秋天，在秋天的水塘边，秋天的杨柳前。

思念不知从何起，又不知何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