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氏丛钞】所见孟姜女故事之历代文本资料小集

  康氏丛钞    所见孟姜女故事之历代文本资料小集

“孟姜女哭长城”的传说故事的渊源，据后人考证，当系《左传•襄公二十三年》及汉•刘向《列女传•杞梁妻》等早期书中的杞梁妻故事演变而成，而故事的成熟的时期乃在唐末、五代之时，现将所见的这些早期原始资料附录于此：

春秋•左丘明《左传•襄公二十三年》：“齐侯还自晋，不入，遂袭莒，……杞植丶华还载甲，……莒子亲鼓之，从而伐之，获（指斩杀）杞梁，莒人行成（指和谈停战）。……齐侯归（指班师回国），遇杞梁之妻于郊，使吊之。辞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吊。’ 齐侯吊诸其室。”

战国•孟轲《孟子•〈告子〉下》：“华周、 芑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

汉•韩婴《韩诗外传》卷六之一四：“昔者、揖封生高商，齐人好歌；杞梁之妻悲哭，而人称詠。”

汉•刘向《列女传•〈贞顺•齐杞梁妻传〉》：“齐杞梁殖之妻也。庄公袭莒，殖战而死。庄公归，遇其妻，使使者弔（同“吊”）之于路。杞梁妻曰：‘今殖有罪，君何辱君命焉？若令殖免于罪，则贱妻有先人之弊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弔’。于是庄公乃还车，诣其室，成礼然后去。杞梁之妻无子，内外皆无五属之亲，既无所归，乃就其夫之尸于城下而哭之，内诚感人，道路过者，莫不为之挥涕，十日而城为之崩。既葬，曰：‘吾何归矣？夫妇人必有所倚者也。父在则倚父，夫在则倚夫，子在则倚子。今吾上无父、中无夫、下无子，内无所倚，以见吾诚；外无所倚，以见吾节，岂能更二哉？亦死而已！’遂赴淄水而死，君子谓杞梁之妻贞而知礼，诗云：‘我心伤悲，聊与子同归’，此之谓也。”录自成柏泉等人《古代短篇小说选注》。

汉•戴圣《礼记•〈檀弓〉下》：“齐庄公袭莒于夺，杞梁死焉。其妻迎其柩于路，而哭之哀。”录自《汉语典故大辞典》“杞妇崩城”条下引文。

汉•蔡邕《琴操》上《芑梁妻歌•序》：“《芑梁妻歌》者，齐邑芑梁植之妻所作也。庄公袭莒，殖战而死，妻叹曰：‘上则无父，中则无夫，下则无子，外无所依，内无所倚，将何以立，吾节岂能更二哉？’于是乃援琴而鼓之曰云。曲终遂自投淄水而死。”录自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汉诗〉卷一一》。

明•詹詹外史《情史•杞梁妻》：“齐庄公袭莒，莒将杞殖战死。其妻叹曰：‘上则无父，中则无夫，下则无子，生人之难至矣！’乃抗声号哭，七日，杞都城感之而颓，遂投水而死。其妹悲其姊贞操，乃为作歌，名曰《杞梁妻》焉。梁，殖字也。歌曰：‘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

以上是“孟姜女”故事渊源的早期原始资料，到唐丶五代及其以后，最终演变成孟姜女故事，现将这些时期所见的一些资料亦附录于此：

任半塘《敦煌歌辞总编》卷三《擣练子•孟姜女四首》辞（系唐代无名氏的作品）：“孟姜女，一去燕山更不归。造得寒衣无人送，不免自家送征衣。长城路，实难行，乳酪山下雪纷纷。囓酒只为隔饭病，愿身强健早还归。孟姜女，秦杞梁，声声懊恼小秦王。……长城下，哭声哀，感得长城一垛摧，裹畔髑髅千万个，十万骸骨不教回。……两拳拳，十个指头血沾根。”

唐•佚名《琱玉集》卷十二引唐•佚名《同贤记》：“杞良，秦始皇时北筑长城，避难逃走，因入孟超后园树上。超女仲姿浴于池中，仰见杞良而唤之，问曰：‘君是何人？因何在此？’对曰：‘吾姓杞，名良，是燕人也，但以从役而筑长城，不堪辛苦，遂逃于此’。仲姿曰：‘请为君妻’。良曰：‘娘子生于长者，处在深宫，容貌艳丽，焉为役人之匹？’仲姿曰：‘女人之体不得再见丈夫，君勿辞也’。遂以状陈父而许之。夫妇礼毕，良往作所。主典怒其逃走，乃打杀之，并筑城内。超不知死，遣仆欲往代之。闻良已死，并筑城内，仲姿既知，悲哽而往，向城号哭，其城当面一时崩倒。死人白骨交横，莫知孰是，仲姿乃刺指血以滴白骨，云：‘若是杞良骨者，血可流入，使将归葬也’。”录自袁珂《中国神话传说辞典》“孟姜女”条下引文。

《孟子•〈告子〉下》宋•孙奭疏：“或云：“齐庄公袭莒，逐而死，其妻孟姜向城而哭，城为之崩。”

元人无名氏有《孟姜女送寒衣》丶《姜女寒衣记》二戏文，全述孟姜女寻夫哭倒长城事，见王季思等人《全元戏曲》卷一二。

明•詹詹外史《情史•孟姜》：“秦孟姜，富人女也，赘范杞梁。三日，夫赴长城之役，久而不归，为制寒衣送之，至长城，闻知夫已故，乃号顿足，哭声震地。城崩，寻夫骸骨，多难认，啮指血滴之，入骨不可拭者，知其为夫骨，负之而归。至潼关，筋骨已竭，知不能还家，乃置骸岩下，坐于旁而死。潼关人重其节义，立像祀之。”

清•雪樵主人《双凤奇缘》第一一回：“想起当年列国时候，有一孟姜女，她与范杞梁成亲，只有三月夫妻，忽然杞梁一时不合吟诗，犯了时忌，捉到长城受苦当差，好好一对鸳鸯，平空拆散，丢下姜女在家，伴着孤灯，伤心流泪。到了寒天，手缝冬衣，要寄夫君，谁知杞梁已为长城之鬼。可怜姜女并不知道，等了三年五载，亲到长城找她夫君。一路上吃了许多辛苦，受了若干磨难，到了长城，不见夫君，就在城下放声大哭。哭了三日三夜，把一座长城哭倒，然后撞死城下，完她节操，至今犹传姜女美名。”

清•俞樾《小浮梅闲话》：“俗传秦筑长城，有范喜郎之妻孟姜，送寒衣到城下，闻夫死，一哭而城为之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