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山

图文/辛里

不行,我得上一趟山。

每日在后山脚下望。山边的麻叶藤(紫藤),碗口粗,缠在棕榈树上,早打了花苞。杉树花已膨胀,变得松散,一肚子花粉。各种叶儿像芽儿,芽儿像花儿,花儿像鸟儿。各种鸟掠过我的面前,一把把快剪子,裁春光,忙得很。

春简直一天一个样子。我得抓紧时间,去看一看后山深处的春。

「图/辛里」

我们从隔壁围墙边的小路上山。天葵花小,纤纤细细,满地铺,不忍下脚。如今少有人上山,茅深草长,没了路。衣裳扫过,惊起蚊蝇蜂虫。跳的,飞的,爬的,声如雷,乱如麻。

到处是蕨。茂密舒展。光影婆娑,叶也婆娑。蕨在发新叶。鲜嫩卷曲,慢慢伸一个长长的懒腰。伸到末梢,像蜷缩成一饼的幼虫。全身覆着绒毛。其他地方有叫拳菜的,说形似小儿拳头。这个比喻有点意思。你看,草木与人,生命本初的气力,是相通的。

「图/辛里」


「图/辛里」

此时山上的花不多,所以山莓的白花虽不大,也比较打眼。一路上留意它,我发现这花大都背朝天,瓣朝地,反着长。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山莓枝有刺,每走几步,就被它拦住。山莓果五月熟,属覆盆子一类,像另一种牵刺藤的野莓子,我们谐音“梦儿”的。很甜。

「图/辛里」

这里的堇菜和紫花地丁有些单薄,东一朵,西一朵,开得孤伶伶。远不能和后院空地上成把成团的热闹相比。

枸骨。我们这里叫猫儿刺。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云:叶有五刺,如猫之形,故名。一大丛常青叶,油光发亮,形奇,很硬。枝叶间压满浅青花苞,一撮一撮,像细密的鱼子。这到秋天得结多少果!我第一次见到它的花。很小,颜色淡青微黄。猫儿刺结红色小浆果的记忆已经离我很遥远了。圣诞花环用的是欧洲枸骨,我们这个叫中国枸骨。叶形有所不同。

「图/辛里」

常德境内的这种小山,多产油茶树。树不高,开隔年花,果长得慢,一年左右熟。茶果可榨茶油,茶油色清质好,一缸缸香,茶油养人。

每年寒露节气开始摘茶果捡茶籽。彼时,熟果尚在树上,新花已带露开。白瓣黄蕊。我们掐一节茅草杆子吸花蜜。味道清甜。我觉得这个事情本身很有诗意。

三月,油茶树抽芽叶。清明前后,便可找茶耳吃,口感脆爽。寻找的过程更有趣味。

面前的茅草成了河,完全罩住我家的地,许多年前就荒了。一只细小的虫,在草上静伏不动,晒日头。我站在这里看了会,不再往前行了。山不大,没走多远。下山路上,荷儿和我妈捡了一把仍未腐烂的去年的茶籽。

「图/辛里」

对某些事物饱含的情感,往往要累积到了一定的年纪才能自我察觉。比如最近几年,每上一趟山,我不免要想,上次来是为了什么事,而下次来又会是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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