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重金雇了一个极像前任的替身,想逼我的未婚夫退婚。
这个替身狗胆包天,他的光荣事迹包括但不仅限于:
在我面前三句骚话,让我氪金五千万。
在我未婚夫面前大言不惭:“能有几分像他,是我的福气。”
在我前任坟前舞大刀蹦迪,当场气活了前任……
【挥金如土的霸气上神×一心上位傍大款的替身狗男人】
1
我雇了个高价替身,他长得和去世的前任有九分像。
“明日我未婚夫的接风宴,今天先带你出去转转适应一下,无论别的神君仙君说什么,你千万不要跟他们起冲突;如果有人问起你是谁,你就说是……”
我认真地叮嘱正在穿外袍的专业替身付少麟。
只是他好像没听到我的话,努力地研究着衣袍图案。
他穿了我最熟悉的那袭玄色素袍,墨玉腰带。衣袂随他的动作带起,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传来,如皎皎明月,周身镀了层光彩。
“老板你怎么愣着了?为什么?”
付少麟骨节分明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疑惑地望着我。
“你太弱了,打不过他们。”我回过神才道,“还有,别喊我老板,叫我阿郁就行。”
“好的老板。”
……我的母语大概是无语。
“老板,您看我这身还有什么问题?”
付少麟换好我给他准备的衣服,张开双臂在我跟前转了一圈,而后站定。
云海雾气缭绕,朦胧中我好像从付少麟的轮廓中又看到了那个早就殒命的人。
“没有问题,挺像的。”
我随口回答,然后闭上眼清了清脑中纷乱的思绪。
提着红纱灯笼带路的仙娥走在前,我和付少麟走在后。
他不断地看着周围的景致,我悄悄观察过他的表情,平静得有点过分。
过了东华门迎面就是一座恢宏的宫殿,鎏金宝顶,熠熠生辉。
“你好像对这里一点都不惊讶。”我好奇问。
付少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其实我不太理解,为什么要雇一个跟您前任长得很像的男人去您未婚夫的接风宴呢?”
我哼了声:“想告诉他,他允诺的婚约不用兑现了,我移情别恋了。”
他脚步顿了顿,眼神变得有点微妙,“老板,那您的前任呢?”
“死了。”我果断地回答。
付少麟稍怔,“那冒昧问一句……他是怎么走的?”
我转身看向他,不带情绪:
“我杀的。”
2
砰——
付少麟听完我的话,没注意跟前,撞树上了。
不巧,迎面走来了我的未婚夫,他刚从神冢归来。
“阿郁。”
本来想假装看不见,但他先叫住了我。
我准备迈开的步子硬生生止住,僵硬地转过身。
神冢,一个令无数神君都闻风丧胆的地方之一,那个地方绝非浪得虚名。
被流放的怨神,聚天下邪气恶念所生的妖怪,索命厉鬼幽魂充斥着这个地方,戾气千百年不散,整个地方被一层血雾笼罩。
欲去修补结界、阻挡妖魔侵略三界的神君,大多被戾气压抑修为,厉鬼缠身,非死即伤。
历代不少神君都折戟在此,故而命名神冢,亦有“鬼冢”一称。
而我的未婚夫沈棠,昨日硬生生从里面杀出了一条血路。
不仅修补好了结界,还阻止其连通鬼域,立下绝世大功。
“就是他?”未婚夫指着我身后的男人,轻嘲了声:“你新找的男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废话,这只是个凡人。
沈棠抬手就想试探一下付少麟的修为,但被我挡在跟前。
要是穿帮了怎么办?
“沈棠,听说你从神冢带了个白衣女子,甚是貌美?”我咬了下牙根问。
他沉默了。
“听说那白衣女子在鬼门关救过你,你执意要迎她入府中?”我继续追问。
他的目光突地有些闪烁,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好了,全天宫都知道我被绿了。
“阿郁你放心,以后府里不会有人越过你头上去。”他伸手,想像往常一样摸我的头。
我向后退了半步斜睨着他,微露讥嘲。
沈棠的手僵在原地,但也没继续靠近。
随后他的目光转到了付少麟身上,指着他对我道:
“我就知道,你还是忘不了他。”
付少麟缓慢地抬起眼,朝着沈棠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只是不带情绪的一眼,却还是成功让沈棠皱了眉。
“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不过相貌倒是很像南渚。”他调侃道。
我正愁怎么回答,请来的专业替身付少麟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回了句:
“是的,能有几分像他,是我的福气。”
这话成功噎住了沈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某一瞬间似乎读到了沈棠眼底凛冽的寒意。
还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自觉的替身。
3
付少麟是我昨天亲自去雇的,原本只想着随便找个男人,没想到找了个那么像的。
昨天的场景大致是这样的:
「姓名:付少麟
职业:替身
年龄:27
特长:擅于扮演多种人及其性格,执业多年从未曾出现OOC」
“这,确定是你的简历吗?”我半信半疑道,“OOC是什么?”
付少麟把合同翻到了第32页第58条,一字一句清晰念道:
“OOC,全称是Out Of Character,意为不符合个性,俗称出戏崩人设。”
我看完之后又挑眉打量了一下付少麟,他衣冠整齐,举止端正。
替身中介有句话说的没错。
确实是那种,帅到心梗的长相。
就是有几分不正经的气质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看到我半信半疑的态度,他果断继续开口:
“不够吗?我还有学历、病历和获奖经历,您还需要看些什么?”
我眯了眯眼嘴角微抽,病历是什么玩意?
“获奖经历?拿来看看。”我保持淡定道。
他利落地从文件夹中翻出最后两页,推到我的面前。
获奖经历:
「20xx年全国替身大赛特等奖」
「20xx年度行业最有价值替身」
「第二届钻石替身最优质服务奖」
「第三届金替身杯荣誉获得者」
我认认真真地把他长达两页的获奖经历全都看了一遍,神奇地发现这些奖项还真没重复的。
看得出是个专业的。
我犹豫了半晌,问了个不太恰当的问题:“那你这,合法吗?”
他愣了三秒,而后双手交叉胸前严肃道:
“老板,我是正经人,卖艺不卖身啊!”
4
噗,我想他误会了什么。
直到我解释清楚,他才红着脸把长达八十页的合同递给我。
“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付少麟从外面茶水间回来,还在我面前摆了一杯咖啡。
行吧,我掏出了银行卡,他掏出了纸和钢笔。
“我们现在来聊聊您的需求吧,一般生活化要求都是可以满足的。”
生活化吗?我思索了一下。
“上天那种可以吗?”
付少麟听完,杯子没拿稳,咖啡差点泼到八十页的合同上面。
“什么?”
我确认没有讲错,“对,就是上天那种。”
“我理解的上天就是喜之郎广告,长大了我要当太空人……”他琢磨着道。
很遗憾,我摇摇头否定,“不过你这个性格挺好,在天庭应该不会很尴尬。”
“天庭……”
付少麟好似兴致不错,也没把我当神经病。
老实说,他是我找了这么多个专业替身中,最像我去世前任的。
“有意思,可以接受。”
他打了个响指,转身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钢笔,搁在指尖熟练地转了一圈,然后干脆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随后,付少麟不知从哪个抽屉拿出了收费表,懒洋洋地靠着桌子抬起眼眸。
“最后我们来谈谈费用问题,现在本人基础时薪8888元,上天加收10%服务费,按照一天八小时工作制,周末单休,暂不接受996和007,当然……”
他话锋一转,“您拿金砖和支票砸死我除外。”
“啧,收费还不便宜。”我无奈地望向这位专业人士。
眼型狭长,双眼皮褶皱深,谈到钱的时候眼里泛着细碎的光。
怎么看,都不会是个善茬。
5
沈棠远去之后,我随便带他逛了逛。
“话说,月老的府邸怎么回事?”付少麟一路话不多,走到这才难得开口问。
“哦,月老退休了,现在姻缘归财神爷暂管。”我解释道。
他一怔,随后恍然大悟:
“难怪我娶不到老婆,原来是我还不够有钱。”
……
“老板,”付少麟走到我跟前,指了指不远处沈棠的府邸,“我觉得,你应该是被绿了。”
我给了他一个眼刀子,这人专门挑不开那壶提。
“自信点,把应该去掉。”
付少麟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道:“实不相瞒,很少男人会抵御得住白衣仙女,外叠加一个救命恩人的buff。”
哦豁,我转过身看着这个面露笑意的男人,“怎么,你也喜欢她?”
忘了说,方才路过沈棠府邸的时候,我们“顺道”躲在树后面完整地看了一场秀恩爱。
并不是我故意想看自己是怎么戴绿帽的,主要是付少麟来了句:
“老板,你就不想知道自己输在哪儿?”
然后我就认栽了,脸不红气不喘地看完了两人情浓时候的甜蜜吻别。
付少麟抬了下眉,摇了摇头:“不,我不喜欢八二年的龙井。”
我顿了顿,不耻下问:“什么是八二年的龙井?”
“老绿茶了。”他一摊手,耸了耸肩。
6
琼瑶仙境万年如一日,仙气缭绕,未曾变过。
只是今日的天宫比往常多了些喧嚣和嘈杂,才入席时刻,就已经宾客满至。
以大殿为中心的方圆几里,人群攒动,灵光溢彩,热闹非凡。
“老板,您不进去吗?”付少麟站在我身边,轻声问。
我轻嘶一声,兴致满满地道:“就是想听听人家是怎么议论我的。”
付少麟深吸一口气,对我的恶趣味不是很理解。
走过的神君不少,议论的是非更不少。
“沈棠回来了,这次凯旋好像还带回来一位仙子。”一个蓝袍少年仙君随口道。
黑袍女子变了脸色,周围看了一圈没发现我的身影才继续:
“听闻沈棠和阿郁是有婚约的,沈棠这不是公然挑衅郁迟的娘亲花神么?”
很快,一个青衣男子也加入群聊:
“郁迟?不是说她脾气大,嚣张跋扈,哪里比得上小意温柔的金丝雀。”
蓝袍少年不可思议地道:“可外面不是这样说的。”
“那是你不知道。南渚上神在的时候还有人惯着她,现在人走了,沈棠估计也顶不住。”黑衣女子讳莫如深,低低笑道。
一拨人走过,另外一拨又继续议论。
“听说沈棠带回来一个如娇似玉的新娘,阿郁很生气!”
“听说沈棠带回来一个已经怀孕的美娇娘,阿郁要将人家赶出门!”
“听说沈棠带回一个临盆的新娘,阿郁拿着刀准备兴师问罪了!”
“听说沈棠绿了阿郁,阿郁要杀人了。”
……
离谱,真是离大谱。
“针尖不大,扎人最疼;舌头无骨,伤人最深。”付少麟感叹了一下。
我握紧拳头:“他们最好是在中午传的谣言,不然早晚都会被我干掉。”
听够了,我平复了下心情示意付少麟:“咱走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现任了。”
“不过,老板你好像还没跟我说前任到底是什么性格?”他拦住我。
我回想了一下南渚,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仙界的“正道之光”……
除了样貌,哪一个都和付少麟不挨边。
“不用了,你这样就挺好。”我放弃描述。
付少麟眸子微眯,“您这样,我挺难办。”
“别问了,我不记得了,只知道他有六块腹肌。”我敷衍道。
“他只有六块?我还八块呢。”他轻笑一声。
本人脚步一顿,差点没站稳。
“让你模仿,”我咬牙切齿看着他,“没让你超越!”
7
大殿内,最上方漂浮着两把金光笼罩的石椅,是天帝和天后的位置。
下方,宴席桌绵延到门口,桌上器皿流光溢彩,俱非凡品。大殿的顶部,还有花火盛宴,漂浮弦乐,气派大方。
宴会开始,一片欢天喜地的景象。
神冢被结界封印,至少能保仙界几百年平安,沈棠功不可没。
但从我踏进这里的第一秒开始,多道目光就已经包围着我。
但他们更在意的,是我身后的付少麟。
“那是南渚吗,他回来了?”
“南渚!”
“是吧,除了他,阿郁还会跟谁走在一起?”
“不可能,南渚早就殒命在鬼域。”
……
众人对着付少麟议论纷纷,但是付少麟本人泰然自若,该吃吃该喝喝。
我看向付少麟,“你倒是安逸。”
“不然呢?”他挺平静地坐在我身边,“这种场合我经历多了,我教你两招。”
哦?我看向他。
“这是过来人的集体智慧——聪明地装傻,认真地敷衍,选择性注意,间歇性失聪,持续性装聋作哑。这五条,无论在哪些饭局都很好用。”他低声道,尾音还带了懒倦的笑意。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付少麟,是我小看他了。
是个人精。
我俩这么一对话的时间,沈棠就走到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
付少麟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若有若无地现了敌意。
“沈棠,你带回来的人呢?怎么不让我见一见?”我特地拿着杯酒,站起来问道。
沈棠笑了笑,温和地道:“来日方长,迟早你会见到她的。”
看着这副表面温和、底下虚伪的嘴脸,我突然有点来气。
“我看,不用见了。”我灌了一口酒,用力地丢了酒杯。
啪嗒——
带点怒气地掷杯,酒杯没站稳摔下地,滚了几圈到了沈棠的脚下。
声音清脆,吸引到了周围众人的注意。
“哦?”沈棠波澜不惊,弯腰从地上捡起酒杯。
我深呼吸一口,笑意潋滟:
“咱俩玩完了,自从你骗我南渚那事开始,这个婚约在我这就不作数了。”
此言一出,让那些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仙君更兴奋了。
8
沈棠似乎没反应过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阿郁,我昨日跟你说过了,府里不会有人越过你,别闹。”
啧,他以为我在吃醋。
“我跟你提了多少次婚礼,沈棠你用多少理由搪塞我了?现在好了,再来一只金丝雀,咱俩玩完了。”我果断道。
可能是我有点不耐,还不小心打翻了一壶酒。
刺鼻的酒精在空中挥发,让空气带了点火药味。
“而且,”我一摊手,故作无辜地道,“我反悔了,我现在有喜欢的人。”
沈棠的视线稍稍移开,落到了付少麟身上。
半晌凝滞后,他好像终于开始斟酌我话语的真实性,缓缓开口:
“阿郁,道理可不是这么讲的。”
我点了点头,“道理本来不是这么讲的,但我也没打算讲道理。”
可能是事情发展得太猝不及防,大殿里的仙子和神君沉默了一会。
他们抹了抹并不存在的虚汗,个个的目光都往这边瞧来,恨不得把我和沈棠瞧出一个窟窿。
沈棠颔首,薄唇紧抿,剑眉皱起。
那是他不悦的征兆。
他突地靠近一步,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声音兀地提高:
“阿郁,但这个婚约,不是你求来的吗?”
沈棠目光如刀,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握住他的腕狠狠丢开他的手,倔强地不肯低头:
“那是我瞎了眼!”
沈棠眼底不明光芒划过,整个人因为我这句话气得胸膛起伏。
“向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新的未婚夫,付少麟。”我顺势把付少麟推出去。
众多神君脸色一变,神情微妙。
对他,我本来还很担心他怯场,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实在多余。
付少麟迎着众人的目光,非但不回避,还大大方方地朝众人打招呼。
那张和南渚极其相似的俊脸上,是一抹不惧不卑不亢的自信。
他成功凭演技整容,从一个凡人变成众人眼中高深莫测的神秘人士,愣是让人猜不透他的来历。
当时我用钢笔指了指他的简历问:“金替身杯是什么东西?”
他马上回答:“相当于替身行业的奥斯卡,行业中的百达翡丽,替身中的劳斯莱斯。”
我还以为他开玩笑的。
“说吧,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假扮她的未婚夫?”沈棠冷静下来,冷声问付少麟。
这话成功让我心里一咯噔,心脏扑通直跳。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9
付少麟回头看了看我,然后坦然直视沈棠。
“抱歉,沈棠是吧,你说错了。”
我正纳闷他接下来要怎么说,因为咱俩戏本里没这段。
还没等我回神,他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搂进他的怀里。
可能是我没反应过来,头还习惯性倚在他的胸口。
嘶——
我听到很多人倒抽一口凉气。
恍惚记得,上次有个喝醉的神君不知死活地往我身上靠,嘴里一口一个姐姐。
后来他就被我从历劫台一掌拍了下去,在大润发杀了三辈子的鱼才重新上来。
“我追了许久才让阿郁答应离开你,你可千万别说反了,是我自愿倒贴的。”付少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昂着下巴道。
我忽地觉得周身暖热,鼻尖尽是一股简单而清淡的气息。
他握住我的手,拇指悄无声息地敲了敲我的手背,示意我配合一下。
沈棠闻声,喉头一紧。
“阿郁,这个婚约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履行。”
他对我道,目光却在付少麟身上,眼底划过毫不掩饰的警告。
这语气里带着沉沉戾气,整得像我在逼婚。
我突然觉得好笑,正准备开口,付少麟抢在我前面了。
“我活至今日,总共认识四大画家。齐白石画虾,徐悲鸿画马,张大千画虎,而第四大……”
付少麟指了指沈棠,“原是你沈棠,你画饼若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一时间,整个大殿针落可闻。
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注意力全在画饼二字上。
沈棠恼羞成怒,“这里没你的事!”
他抬起手金光拂过,光亮染红了他的掌风,又快又狠,正欲落下。
“沈棠!”我高声喊道,却自知来不及挡下。
那一掌可以要了付少麟的命!
心如一团乱麻,慌如滚开的水。
但目光所及之处金色掌风由深及浅,由亮到暗,缓缓消失。
那一掌停在了半空中,沈棠克制住了自己……
10
沈棠嘴唇微颤,瞳孔紧缩,凝在半空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奇怪的是,按理来说出于求生欲,人会侧头偏向躲过这一掌。
但是付少麟没有。
他是怎么战胜“下意识”的?
来不及多想,我连忙把付少麟推回到身后护着,生怕沈棠再发疯。
“沈棠,在闹的人明明是你!”
我气急,目光死死看着沈棠还没来得及收的巴掌。
沈棠自知有点冲动,缓缓放下手,神情微僵看着我:
“那好,你把我赠你的定亲暖玉还给我。”
我跟他定亲的时候他送过我一块暖玉,不是传统的鸳鸯佩样式,而是一块紫色宝玉,玉头镶金,尾羽张扬,如凤一飞冲天状。
那块玉佩还挂在我的心口,我毫不犹豫地拿出来。
明明是一块带着体温暖融融的玉佩,现在握在手里就像是寒月冰霜,冷得彻骨。
我将这块泛着紫光的暖玉拿下,放在沈棠的手心里。
沈棠顺手就将玉佩扔了。
11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紫色凤佩跌下地,清脆地碎裂成几瓣,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
沈棠只是瞥了我一眼,手拂了拂下摆,毫无波澜地离开。
但身边的付少麟“腾”一下站起来,脸色沉如潭,又惊又气:
“你怎么敢……”
我在事态发展失控之前拉住了付少麟,“算了,这样也挺好。”
付少麟握紧了拳,骨节泛白,手臂上起了青筋,“不是,你怎么忍得了?他这番动作,不就是说错的在你?”
是我吗?
是我任性对吧。
我良久无语,直至付少麟握暖我泛凉的手,我才骤然回神。
转头看向他,他不像往日那股浑身上下的散漫劲,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色。
“你,你这是闹哪样?”我默默抽出手,不自在道,“其实你不用帮我出头,咱们没这段。”
付少麟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托腮思考:
“我也不知道在闹哪样。”
我说起这就来气,戳着他的胸口:“你知道不知道沈棠刚刚那一掌是真动气的!你干嘛不躲?你是不是想去地府提前报道?”
付少麟笑了声,问我:“我躲了他不就扇到你了?”
成功被噎住。
“再说,你不是神仙么?我挂了你去地府捞我不就行了。”他好像无所谓,耸了耸肩。
“你其实还是得为你的人身安全考虑一下……”我尽力辩解,“我前段时间才跟阎王吵了架,万一你挂了,我还真不一定能把你捞回来。”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带笑,玩味道:“没事,你就当是售后服务吧,我买意外险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靠得稍微近了那么一丢丢。
一抬眼就能撞进那双带着认真意味的眼眸,眉梢弯着,仿佛某种让人感到悸动的情愫一下子撞到我心底。
我立马移开目光,有些不安。
肯定是因为他长得太像前任,我才会有种错乱的感觉。
12
冷静下来之后,我想起了个问题:
付少麟要是真被沈棠拍死了,在保险赔偿范围内么?
他嘴这么欠,纯粹是自找的吧……
该死,这关我什么事。
他收费这么贵,肯定不差这点钱。
“老板,我想听听南渚的故事。”付少麟突然道。
我脚步一顿,转身朝他笑道:“可以,给我打八折就说给你听。”
他愣在原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嘴里在快速念叨着什么。
仔细一听,他在算八折之后要退还给我的费用。
算完后他满脸痛苦,捂着胸口对我道:“八折太狠了老板,你知道我上天一趟花了多大的勇气,刚刚我还冒着生命危险……”
“打住,那少收10%的服务费总行了吧?”我扶额,打断他的话。
这男人,居然这么计较?
他咬了咬后槽牙,忍痛道:“成交!”
“你不是不缺这点钱么?”我调侃他。
付少麟皮笑肉不笑,半开玩笑:“谁说的,你不是说姻缘归财神爷管了?我得攒钱娶老婆。”
算了,当我没说。
我侧了侧身,示意他跟我去一个地方。
付少麟果断跟了上来,长叹了一口气:“资本家真不做人,就该被挂在路灯上。”
七拐八绕,我带他来了一座有点破败的府邸。
“南渚,男主,男主角?这名字怎么说也得活到大结局。”付少麟突然调侃了一句。
13
“这里就是他的府邸,进去说。”
我站在门前,收拾了一下前面半人高的荒草。
付少麟抬眼打量,长长的眼睫下眸中情绪翻滚,若有所思。
“等下,别硬闯……”
我话还没说完,付少麟就啪一声推开门,干脆利落。
其实府前有个阵法,专门防外人的。
行吧,我默默跟进去,可能阵法太久没检查,失效了。
外面看起来有点破败的府邸,里面却整洁干净。
亭台轩榭,花木扶疏,布置得很惬意。
付少麟犹豫了一会才迈步进来。“他就让你这么随便地进出?”
“不然呢?我每次进门的时候都先去他坟头打声招呼?”我反问。
古树参天,枝叶青绿,花木长势喜人,院子里一片生机盎然。
就像主人没离开过。
“那他知道你拿他这么大一个院子种菜吗?”付少麟顺手拔了我一个萝卜。
……
咳咳,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我打发时间。
付少麟又把他的魔爪伸向我的瓜棚,我没忍住吼了一句:
“想听故事就放下那我的瓜!!”
他默默放手,找了张石凳子坐下,指尖敲了敲桌子示意我开始了。
“沈棠说得没错,我跟他的婚约确实是求来的。”
我挑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明明是午后,但这石凳子依旧冰凉。
“南渚,一个闷葫芦,什么情绪什么心事都爱憋在心里,我娘不喜欢他的性格。”
打不开的闷葫芦,敲不开的椰子木鱼,说的就是这种性格。
“但沈棠不一样,为人张扬帅气,又有驻守神冢鬼域之功,很难让人不眼前一亮。”
我继续道,余光瞥到付少麟,他陷入了沉思。
“我娘什么人啊,急性子一个,到沈棠他爹那喝茶一下午,三下五除二就把我卖了。”
还没说完,付少麟就一副懂了的样子,轻笑一声:
“明白了,竹马不敌天降是吧。”
啊对对对。
但是能不能不要总结得这么精简?
好吧我也承认,当时确实想着沈棠勉强算个能过得去的夫君,怎么算我也不亏。
于是这事就这么成了。
“那你说沈棠骗你是什么意思?”付少麟快速扯回话题。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狠狠拍了一掌隔壁的古树,吓得树精抖落了几片叶。
树精挥了挥枝杈表示抗议,说我要是再拍,它就要秃了。
“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神冢,其中的结界每逢一段时间就要去修补,但天帝逐渐发现,这个结界修补的频率越来越高。”
他翘起唇角,“让我猜猜,这个结界补得越频繁,说明它已经快失效,或者说法力越来越弱,越来越不堪。”
我打了个响指,表示猜想正确。
“沈棠说这个问题很棘手,他补了好几次反而使结界裂缝越来越多,于是向我求助。”我咬着后槽牙,“我想着他好歹算我名义上的未婚夫,帮他个忙也没什么。”
谁知道这根本不是帮忙,是去索命。
沈棠让我向南渚借他私藏的珍稀法宝,一块血玉石。
他说那块血玉石可以帮助他补全结界,还说可以解决结界法力不足、需频繁修补的问题。
“那块血玉石这么了不起?”付少麟问。
我低头思索了一会,简单地描述了一下:“玉的颜色可以随着天光变化,驱邪辟怪,镇煞守灵,绝非一般的祥瑞之物。”
但问题是——
那块石头是他核心所化,跟他的命脉息息相关,与他的血脉缕缕相连。
付少麟听到这儿的时候迅速转头,收敛起嬉笑,瞪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沈棠拿南渚的心头血……呸,拿他的命去补那个结界?”
14
我痛苦地闭上眼,每每想起,头痛欲裂。
付少麟沉默了,不耐烦地站起身走来走去,不知在思考什么。
午后的阳光很好,但即使阳光再灿烂,也好像照不进心里。
我抬头,一下子撞上了付少麟的视线。
他站在逆光里,金色的阳光勾画着他侧脸的线条,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半明半暗看不出什么表情。
“南渚他就没怀疑什么?”他犹豫着问。
“没……或许有吧,他当时问我为什么,”我闭上眼,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
那个晚上雷雨交加,而他恰好坐在窗边,幽白的闪电照映在他的侧脸上,忽明忽暗虚虚实实,只衬出一道沉默的轮廓。
“他当时问我,是不是为了沈棠。”
我想到这,顿时心里一颤。
难怪他当时看我的眼神那么沉重,就像有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感卷上心头。
“我说是,然后他再也没说什么了。”我说完,无力地靠着古树。
古树突然伸出树脂戳了戳我,开口道:
“阿郁,老夫很早之前就劝过你了。”
我回头看向他。
“老夫最了解他,你不能因为他不会争取,所以觉得他无欲无求;也不要因为他不会喊痛,就以为他没有感觉。”
这话无疑是往我心里扎了几刀子。
沈棠跟我说,阿郁我就知道,只要你开口,他什么都会捧到你面前。
“那南渚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问?”我没忍住,又拍了一下树。
古树没动,只是叹了口气。
“你不是说了吗,他是个闷葫芦。”付少麟道。
这话就像将刚古树插我心上的刀子拔出来,造成二次伤害。
我怔住了,很久很久。
阿郁.exe已停止运行。
15
“沈棠也是挺狗的,用你男人的鲜血,换他个人的凯旋。”
付少麟最后还是没放过我种的瓜,一边摘一边啃一边嘟囔:
“如果我是南渚,我肯定不会这么窝囊,还顺便出一本书,就叫《论沟通的重要性》。”
这话我毫不怀疑。
他付少麟不仅会说,还会张扬的说,添油加醋的说,大肆炫耀的说,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是他付少麟而不是沈棠的功劳。
可惜,再怎么像也不是南渚。
“嘶,这瓜怎么是苦的?”
付少麟啃完,还嫌弃我的瓜。
“我再猜,虽然你后来知道了,但你却不能做什么吧。”
他语气里有些遗憾,也有些无奈。
我点了点头,有些说不出话。
所以接下来的话,都是古树说的:“因为那块石头已经和结界融为一体,如果再拿出,可能是毁掉整个阵法结界,让更多无辜的人受伤,更多生灵被怨鬼恶灵的屠戮。”
我痛苦地闭上眼,“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沈棠是功臣。”
付少麟总结了一句:
“明白了,牺牲一个他,幸福千万家。”
沈棠无能,却让南渚陪葬。
“嗯,南渚真惨。”
是啊——
惨出风格,惨出水平,惨出一颗真心遭践踏。
16
我带付少麟进了南渚的房间。
墙上挂着一把长刀,通体漆黑,仅是刀鞘就迸发着如冰的气息。
付少麟皱眉,拔了刀,刀锋映衬着阳光,映衬出他眼底蠢蠢欲动的寒意。
“别动他的东西!”我反应过来,抢过刀放回去。
刀刃森寒,戾气太重,而且这刀也不咋地听话。
“这刀,有名字吗?”付少麟问我。
我回忆了一下,“有。”
“是什么?”他追问。
“二蛋。”我回答。
付少麟面上表情一言难尽,变了又变。
先是不敢置信,再是满脸问号,最后放弃挣扎。
“不是,咱们看的武侠小说,哪把兵器不是起一个威风的名字的?”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那把刀,“你管它叫什么,二蛋?”
我又不是它的主人,这也不是我起的名字啊。
“南渚说,贱名好养活。”我默默回答,“你当写小说呢。”
他捂着脸,蹲在一边。
再抬头的时候,他指着那把刀,恶狠狠地道:
“要我是他主人,我就拿着这把四十米大刀去找沈棠,不过看在沈棠是你前未婚夫的份上,我可以先让他跑三十九米。”
切,你是他主人再说吧。
吐槽念头还没完,突然墙上的刀发出了刺眼的亮光。
我连忙捂住眼,这光下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知道地震屋摇。
轰隆——
一声巨响,原是房顶被捅穿了,墙体大面积崩裂,落下了大量碎石和瓦砾。
某个庞然大物立在我面前,直通云霄,不见有顶。
我茫然抬头一看,是刚刚墙上那把刀……
二蛋它,长成四十米了!
“我好像做错事了。”付少麟看着那把刀,朝我心虚地笑。
我微笑,咬牙切齿:“对,你投错胎了。”
17
“谁家的大刀,挡道了!”
天上驾彩云而过的花仙子大声喊道。
我瞪了一眼付少麟,示意他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他无辜地朝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四十米大刀。
“二蛋,咱们就是说,好狗不挡道……”
付少麟还没说完,大刀铮然一抖,很有骨气地继续立着。
没眼看了,这人嘴里就不能有几句好话?
刀锋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气势磅礴。
他大概也没辙了,开始胡言乱语:
“二蛋,我知道作为一把宝刀起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够威风,要是我肯定给你改成……五虎断门冷月寒霜青锋大刀,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果然,某蛋不为所动。
“如果你觉得我们应该去砍沈棠的话,那就先缩小一下,然后咱去找沈棠,等他跑到39米的时候就狠狠给他一刀。”
说到这的时候,付少麟还斜睨了我一眼。
我长叹一声,这刀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还没走出这片废墟,头顶突然就失去了阴影的笼罩,夕阳的余晖洒到眼前。
原是宝刀忽地缩小,缓缓恢复到正常尺寸。
我舒了口气。
但问题是,为什么它自觉地漂浮在付少麟面前?
府邸在灵力的笼罩下慢慢复原,从一片废墟还原成一个雅致的房间。
付少麟依旧不明所以,看着这刀愣了很久。
“这刀,挺有个性的哈?”
“会不会是你长得太像南渚,所以它认错了?”我思索着。
如果不是个性反差太大,我都很容易认错。
一个敲都敲不开的闷葫芦,一个爽朗乐观的死傲娇。
怎么很难脑补到一块去。
付少麟拿起刀重新放好,“不可能吧,我就这么白拿了人家的刀?”
我正纳闷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愧疚心理,果不其然他话锋一转:
“不过靠颜值吃饭,也是我的本事。”
算了,我就不应该对他有所希冀。
“你不是说能有几分像他是福气吗?”我道。
他冷哼一声,压低声音不屑道: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18
第二天,天宫不仅传我被绿了,还说我很渣。
八成是沈棠造的孽。
昨晚付少麟拜托我去财神爷那里看看姻缘,于是我不小心又听了回墙角。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说人坏话的时候要看看后头有没有正主。
“昨天那场热闹,看了吗看了吗?”昨天负责办接风宴的仙君兴致勃勃道。
一个小仙君嘟囔着:“看了,我怎么觉得阿郁有点惨,先是南渚丧命,再是沈棠抛弃。”
再来一个昨天吃瓜前线的双屿神君,恨铁不成钢道:“你还年轻!”
他一脚踏在石凳上,“她当然渣,南渚在的时候不珍惜转头去沈棠的怀抱,沈棠救了一个恩人回来之后,她又不开心了,转头甩了沈棠再找一个像南渚的,这叫什么事嘛?”
我听得也义愤填膺,一拍柱子狠狠道:“就是,这叫什么事嘛!”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巧的巧合。
上天在玩我呢?
“你也觉得对吧。”他们三人转头,颇为认同地道。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仿佛不是在吃自己的瓜。
之后——
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双屿神君讪讪地把脚从凳子上挪下来,朝我打了个招呼:“嘿,早呀。”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担忧地叹了口气:
“天宫气温在变暖,地府通货在膨胀,鬼域怨气在发酵,多关心时事,多为社会做贡献,别老盯着这些没营养的八卦。”
19
我回府的时候,付少麟正拿着大刀站在院子里,一个人凝望着晦暗的天空,若有所思。
抬头一看,弯月上中天,夜色寡淡,弥漫阴霾的苍穹让人有点落寞。
“你想干嘛?”我警惕道。
他抬眼看了看我,笑意很浅,语气轻飘飘:“你猜?”
“算了,我不想知道。”我一口回绝。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今天的流言蜚语传得人尽皆知,付少麟又是个到哪都吃得开的主,怎么可能半点不知。
再加上二蛋看沈棠不爽很久了,上回付少麟一提到找沈棠报仇,二蛋就激动得不行。
四十米大刀……想想场面就很血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付少麟放下了刀,站在我身边看着我,漆黑的瞳仁中没有太大的波澜。
“不好意思,今天本来想帮你出头的,但我又怕干不过人家还连累了你,只能忍着了。”他默默开口,语气里还带着歉意。
我深呼吸了一口,“还好,你没有逞强,头脑也清醒。”
如果连他也死了,我不知道拿什么刷新记忆里南渚的脸。
我真怕我会忘了他。
想到这,我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抬头望向远处,遥远的夜空中有几颗星子格外地清晰。
“你跟他有九分像,还有一分就是不爱我。”我道。
付少麟转过身倚在栏杆上,双手抱胸慢声问:“你又怎么知道?”
这我还能不知道?
我努力挤出一点笑:“他喜欢我的样子我见过,所以不喜欢的时候更明显。”
他摇摇头,看着天空拖腔带调:
“不好意思,你错了。”
哦豁?我觉得好笑,“不会吧,我这么渣,你还真喜欢我?”
“喜欢,当然喜欢。”他转身,挪开视线。
我怔住了,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为什么?”
“渣就太好了,上可暖心下可走肾,”他勾了勾唇角。
“暧昧不会吃醋,官宣快人一步,交往还不查聊天记录,这种体验去哪找?”
……骚话不断。
我就知道,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20
算了,玩笑开多了就过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付少麟,其实你撇开钱想想,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微微皱眉,思考了半分钟:
“大概是……我撇开的钱?”
我甩了他一个眼刀子。
付少麟收敛了玩笑心思,意味深长地道:“想点开心的吧,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了。”
我伸出拇指和食指放在眼前,假装捏住了半空中的月亮,“你说得对,我还是多想点高兴的吧。鸡汤里面说,快乐的时候,月亮都会奔你而来。”
他没忍住,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我不明所以。
他笑得更大声了。
“月亮奔你而来的能叫月亮?那是陨石!”
“来取你狗命的!”
……骚话不断,梅²开²二²度²。
我直接给他的脑袋来了一掌,“你就不能浪漫一点?”
“你想浪漫一点对吧,也不是不可以……”
他眼神开始变得微妙,我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一只胳膊越过我的肩侧,骨节分明的手在我耳边打了个响指。
“但这是另外的价钱。”
我请的是替身吗?
那分明是个大爷吧!!
我狠狠拍开他的手,揪着他的衣领威胁道:
“我给你钱是请你来取悦我的,不是来取我狗命的!”
付少麟笑个不停,连我也没忍住了,蹲着抱膝笑了。
“你就没有因为你这张嘴挨过打?”我问。
他一怔,“没有,我大多数时候都在扮演他人的角色,很少会这样。再说,他们也打不过。”
说到这,他还秀了一下他手臂上的肌肉。
我没忍住,又想起了有个广告:
“长大了我要当太空人,把我飞上天的嘴角扯回来。”
“阿郁,笑笑多好,你说你年纪不大苦着个脸干嘛?”
年纪不大?
再小也可以当他祖宗好吧。
算了,咱老人家不跟小孩一般计较。
21
手边的二蛋突然立了起来,发出了铮然的嗡鸣之声,晃动不休。
它可能感应到了什么。
我警惕地看着二蛋刀锋所指的方向,是我的府邸大门。
“付少麟,你先进去。”我示意他躲一躲。
但是他没有按照我的话做,而是握住了晃动不安的二蛋。
宝刀在付少麟握住手柄的一瞬安静了下来,只是银白的锋芒更甚了些。
“是沈棠。”他敛起笑容,严肃地道。
我挡住他的去路,“不是,你不会真以为你拿了刀就能干得过他吧。”
他耸了耸肩,“试试吧,其他人不能动,但是他真的很让人来气。”
付少麟还说,拿这把刀时就像有点什么逐渐淌遍全身,跟枯竭的河床突逢甘露,给他这一具连续熬夜半年的老骨头携来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种感觉,只有见到沈棠的时候会出现。
这是什么原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沉默了,只当是二蛋执念太重影响了付少麟。
推开门,沈棠站在月色下,一身清辉。
“怎么是你?”他见到付少麟不悦地道,“我想见阿郁。”
付少麟倚靠在门边,看似随意,但是身体几乎挡住了门。
“阿郁?她说她不舒服。”
沈棠看着有些不耐,“今天还好好的,哪里不舒服?”
只是沈棠这样的态度让付少麟更严肃了,他语气里全是躁意和冷冽。
“阿郁说她见到你就不舒服。”
我是第一次看到付少麟这种表情。
眼神锋利,如同尖刀似的,浑身上下戾气都蔓延开,压迫性的气场让人胸口猛地一沉。
“沈棠,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时候上门打扰。”
语调虽然没什么起伏,但每个字都带刺。
“区区凡人,你以为我查不到你的来历?”沈棠话中有隐忍怨气,“若非急事,我又何须现在登门?不过你也不会明白,只有阿郁会懂。”
但是付少麟不为所动。
“你还是走吧,你不是阿郁的菜。”
沈棠咬牙切齿,似乎快忍不住了,“你说什么?”
付少麟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不是她的菜,你最多算根葱。”
终于,他得偿所愿,来者怒了。
沈棠掌心金色光芒闪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想将付少麟推至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