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就这样被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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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时,我特别喜欢去外婆家,那里有我快乐的童年天地。

        外婆家,位于一个三路相接的乡下交通要道,儿时住在外婆家,赶集的时候,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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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绎不绝地从外婆家门前的石坝子走过。

        这块石坝子,是原生态的,一大块大石头,被石匠有规律地切开成条石用作外婆修建房屋的基石后,剩下的一大块平整的地方,就成了晒东西的石坝,那也是我们玩耍的乐园。

        这石坝正下方,是外婆家的一大块水田。田埂上种了一排柳树,每当春季来临的时候,柳丝随风飘动,临溪一侧的柳丝像春姑娘的长发,那么倩倩的倒映在清清的溪流中。自我学过回贺知章的《咏柳》后,我总是把这幅画面,与其中的两句诗联系起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我老是想,贺知章的这首诗,是不是出自这样的景致呢?后来读初中时,我把这一幕想象成了王安石的“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

        稻田外,环绕着一条淙淙的小溪,水流四季不断。这小溪清澈透明,可见河底那细细的沙子。田埂外,是小溪不知经过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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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岁月洗礼积淀而成的一长方形的沙地。 这肥沃的沙地,种满了高笋。每年中秋节去外婆家过节的时候,正逢上高笋成熟,我和小舅去高笋地里,在芦苇似的高笋地里,慢悠悠地寻找我们中意的高笋。成熟的高笋,个头饱满,表面微微泛白色,掰下来再剥开壳,里面的果实散发着一阵清香,呈油亮般的外表,咬一口,微甜清脆。这没有农药的保护,完全纯原生态的高笋,不用炒,就这样生吃,就能吃它个饱。

        我也曾从外婆家挖过几株高笋回老家去种,种在水池边,能栽活,但成熟的果实,个头小,咬一口,只有绵中带硬的口感,哪有清香松脆的口感,我想,这就是水土不服吧!人有水土不服之感,看来植物也有啊!

        稻田外,清清的溪流,更是我的乐园。

        我的小舅,虽是长辈,但年龄,只比我大两岁。记忆中,每次去外婆家,小舅都会带我去溪里捉鱼。小舅一手提一木桶(儿时的乡下,塑料桶还不普及,基本上都是木桶),一人提撮箕,我也提着一个撮箕跟在其身后,高高兴兴、满怀期待地奔向小溪。来到高笋地外的溪边,挽起裤管,插入没膝深的溪流,一手提着撮箕的提手,一手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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撮箕的尾部,弓着腰,将撮箕底部沿着水底平行推行一两米远,再提起来一看。呵呵,至今依然鲜明地记得,那撮箕里,时不时都有活蹦乱跳的鱼儿,什么菜刀片、烧火佬、河鱼鳅儿、鲫鱼之类,运气好的时候,有时侯还意外地收获乌鱼。这种叫河鱼鳅儿的小鱼,像极了长大后在市场所见的大口鲢,只不过个头只有小指那么大。

        就这样沿着溪流,逆流而上,脚踩在溪中细细地泥沙里,转了一个弯又一个弯,一直要到铁路下方的涵洞前才算一个单程结束,然后再回走。

        回到家,木桶里已有满满的收获。像烧火佬这种鱼,浑身粗糙,小舅说不能吃,一律喂猫喂狗。菜刀片,有五彩、透明、极薄的鱼身,美丽极了;河鱼鳅儿,身虽小,但肉身极厚实;鲫鱼不用说,好像天生就是一道美食的原材料。

        晚上的时候,在微弱昏黄的电灯下,有时这电实在太弱,索性点起了煤油灯。把白天的收获,往油锅中一放,起锅时再放上一点盐,这喷香馋人的味道,在记忆里储存了一年又一年。

        稻田左侧尽头是一座石拱桥,小溪流经石拱桥后,注入一个比较大的水潭,这翠绿幽深的潭水,就是一段河水的起始处了,因为自这水潭开始,河面就变宽,不再是小溪。听大人说,那是因为下游有人修筑了水坝。

        在这溪流注入水潭的地方,水质清洌新鲜,小舅说,河虾特喜欢这种水域。因为水潭深,不敢直接用撮箕去捞鱼虾之类。小舅从家找来腊肉骨头,用细绳固定在撮箕底部,再用一根较粗的绳索,一头拴在撮箕提手上,一头拴在一根竹竿上,来到水潭边,就开始了我们的钓虾活动。

        水潭四周都比较陡,只有茂盛的龙毛秆旁有容脚的地方。小舅双手举着竹竿,把装有腊肉骨头的撮箕缓缓沉入水潭中,然后就静待鱼虾上勾了。站在这茂盛的龙毛秆旁,也是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我们都不会游泳,那时心想,万一脚踏滑了,双手迅速抓住龙毛秆,也不至于掉入水中。

        沉入水潭中的撮箕,放上一会儿提起来,锃亮有点透明的河虾,就潜伏在撮箕中的腊肉骨头旁了。伸手去捉河虾的时候,还得提防虾头那尖刀一样的防护武器。把虾捉在手中的时候,它那张牙舞爪的样子,甚是可爱之极。撮箕,被我们一次次放入水中,又一次次提起来,一次虽然没有多少,但次数多了,终究还是有不错的收获。

        傍晚的时候,回家,满怀好心情。待大人炒了菜,我们就上场。这河虾,不用解剖掉肚腹内脏之类,用清水一冼,就可直接入油锅,待虾身变成金黄色,放入少许盐,就可以起锅了。地道、厚实、爽口,多年后,至今回忆起,那味道依旧弥漫在深深的记忆里。

        用撮箕捉鱼,用撮箕钓河吓,要是劲头没那么足了,小舅又教我如何钓鱼。

        这钓鱼是一项绝活。沿着河边的小路,时不时可见一群群的鱼漂浮在水面。此时的心情,恨不得一个猛子扎下去,去逮住那么一两条。这种鱼有修长的鱼身,游动速度极快,稍有风吹草动,一眨眼便不见了踪迹。唯一能成功捕获的方法,就只有钓了。小舅说,这个钓鱼之法,不能用平常的钓鱼法,鱼线上所有的浮漂,要全部集中在鱼钩处,那样才能使香喷喷的鱼饵漂浮在水面,对这种游动极快的鱼形成极强的诱惑力。只要浮漂一动,立即提鱼杆,鱼就上勾,用此法,屡屡得手。

        初中的时候,那时乡下开始时兴用电瓶烧鱼。那条小溪,被来来往往的人,用电瓶不知烧过多少次,以至鱼虾绝迹。我们的撮箕,再无用武之地。

        2008年的时候,小舅举家迁往云南临沧,房子卖给了别人。外婆家门前的稻田,因为荒芜,杂草丛生,岸边的柳树,也被杂草入侵而没了立足之地。最终,连稻田外的那片高笋地也销声匿迹。

        儿时稻田外芦苇丛似的高笋地,与小舅一起提着撮箕沿着小溪逆流而上的捉鱼情景,在茂盛的龙毛秆旁用腊肉骨头钓河虾的一幕幕,最终完全封存在我童年那深深的记忆里。

        现在的乡下,不知孩子们快乐的天地,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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