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趣

太阳还未露脸,四驱越野车便在崎岖的盘山公路上吃力地走着。看看车窗外险峻陡峭的山崖,就算是自幼生活在大山深处的我,也禁不住微微地揪紧了原本放松的心情。

猴子轻松地驾着车,还不忘记时不时地说几句话刺激坐在后座的老黑,老黑总是笑呵呵地嚷着要吃猴脑。一缕风透过车窗摇下一线的玻璃吹到脸上,我轻轻地颤栗了一下。高原早晚的温差较大,就算是盛夏的凌晨,也是要穿上外套的。行进中,前面进入了一面靠山,一面临江的直路,猴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鼻子里随即冒出了两声哼哼声。我知道这小子要使坏,不料老黑反映比我还快,说道:“死猴子,随你跑多快!反正车是你的,你不心痛和我无关。不外乎我屁股受点儿罪,你的车跑烂了可是要花钱修的哦。”猴子也不说话,自顾自地用力踩下了油门,越野车一声怒吼在临江的公路上狂奔起来。

这路原本就是乡村公路,常年失修,加之最近大雨的冲刷和拉矿大车的碾压,早已是崎岖不平。这一奔,连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都只得紧紧地用力抓紧拉环。可怜老黑在后座上被颠得东倒西歪,可他嘴里还不服输地叫着:“舒服啊,舒服啊”......看着这两个大小孩,心里很是羡慕。我一面紧紧地抓住拉环,思绪不由得进入了孩提时代的记忆。儿时的时光是难忘的,是快乐的,是纯真的。课余和假日便邀约一群小伙伴,带上撮箕、背篓和小铁桶走上半小时的路程,到上学途经的田野里去摸鱼。这个时候就是我们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选好一条小沟,脱好裤,安放好背篓。大点的男孩站在背篓后面,一只脚踏在背篓上,活脱脱一个指挥打仗的将军。女孩子和小点的男孩会很自觉地从小沟上游30米左右的地方往背篓安放地赶鱼。临近了,负责守住背篓的男孩迅速地抬起背篓,一帮小脑袋瞬时便覆盖了背篓口。通常情况下,大男孩会训斥几句让大家散开,然后排雷似的将背篓里的杂草、树枝等杂物清理干净。待一群小脑袋再次覆盖在背篓喇叭形的口面上时,看到的就是活蹦乱跳的几十条小鲫鱼。白白的、鲜活的、沉甸甸的。随即当然是一片笑语和欢呼声。当晚霞映红西山的时候,一帮小伙伴便嗅足了稻花的香味,迎着晚风,小女孩会怯怯地牵着小男孩的衣角,蹦蹦跳跳地带着丰收的果实回家享受妈妈做的鲜鱼汤了。

随着老黑的一声叫喊,我沉迷在孩提时代的思绪被扯了回来。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老黑嘴也不硬了,头也撞在车顶上了,腰也闪了,屁股也疼了......猴子将车摆放在路旁,一脸坏笑地拉开车门:“老黑猫,你嘴别软啊!看你的屁股硬还是我的车轮硬。哼哼,你的头和屁股都无所谓哦,我建议你还是看看你新买的杆子被闪断没才是关键。”老黑一听这话,裂开的嘴马上闭紧,猫一般的迅捷窜出后座,跳到后面拉开后盖门拿出一根新鱼竿,裂开大嘴笑道:“呵呵,还好还好,质量好,质量好。”当他看到猴子一脸的坏笑才知道又上当了,急得直喊:“今天坚决吃猴脑,你个死猴子!”

到钓点已近中午,一路的颠簸和劳累并未让我们感到疲惫。选好钓位,摆好渔具,在别的朋友帮我们打好的“窝子”里甩好鱼竿。猴子又闲不住地摆出了孙悟空的造型并要老黑扮做猫伏在地上让他骑。看着这两个活得如此简单、充实、快乐和童心未泯的朋友,我想,我是否应该彻底地反思一下自己,好累!

我喜好上垂钓是猴子和老黑的功劳。当年我曾经是猴子和老黑的领导,我性格比较随和,猴子和老黑就拉我“入伙”。按照我以往浮躁的性格是断不会静下心来垂钓的。记得有另外一帮朋友邀我钓过一次鱼,半小时鱼没咬钩我就用石头砸到水里捣乱。当时被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用很惊诧的眼神看了我好大一会。到后来虽然我们彼此成了好朋友,但是那眼神至今依然清晰。那次还是我用小时候的方法在鱼塘的主人家借了个背篓在鱼塘里摸了几十斤鱼,大家煎、炸、烹、煮弄了几大钵。但是看得出来,都吃得不高兴。其间不知道谁说了句:今天真不开心。我不以为然。直到现在我才理解了当时大家不开心的原因。

猴子和老黑为了让我爱上垂钓,真实煞费苦心。送鱼竿、绑鱼钩、做鱼饵甚至到钓点帮我把鱼竿甩好了。做人热情到了如此地步,再不喜欢,再不爱好都只得跟着跑了。出来几次后,我发现了垂钓的乐趣!夏夜的星空是我的最爱,躺在江边的草地上,望着浩瀚的星空,贪婪地吮吸着充满负氧离子的空气,拂面的微风吹过,江水轻轻拍击岸边的声音,小虫毫无规律的鸣唱合着放眼星空妙曼的、无边无际的思绪......真是个惬意了得!

我的理解,垂钓享受的是一种过程而不是结果,他会让你生活在繁杂世界里的心灵得到充分的放松!钓多钓少真的是无关紧要。比起钓鱼,我更喜欢静静的环境里放飞我疲惫的思绪;我更喜欢与浩瀚的星空相比显得我的渺小;我更喜欢钓友放浪的笑声甚至近乎野蛮的晕话和无拘无束;我更喜欢扑入江中裸泳的回归自然的纯真;我更喜欢清晨水面上袅袅升腾如雾如烟的水气。人与自然和谐得挥然一体。浑身轻松自在得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腹中,这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是很难用语言表达到位和贴切的。只有通过自己用心的体会,才能获得这妙曼非凡、通透空灵的享受。

“起鱼了,哈哈,起鱼了。”老黑杀猪般的叫声撞入耳鼓,回头一看,老黑激动得黑脸变成了猪肝色。正兴高采烈地双手紧紧握住那根新买的鱼竿在和那条倒霉的鱼晃悠着。猴子急切地叫道:“稳住,稳住,这条鱼不小,至少得是条八斤以上的大草鱼,等我来!”当猴子连跑带跳地刚要接过老黑手中的鱼竿时,“啪”的一声闷响,鱼线象被风吹断的蚕丝软软地浮在了水面上。线断了,鱼也跑了。猴子愤愤地怪道:“买个球的烂线,早给你说过了,钩子和线都要买最好的,就不听。看看,跑了吧!”老黑一怒,将鱼竿砸在地上:“说个球,几个月了,老子好不容易起了条大鱼,你跑那边老远去弄个球呐!不钓球咯!”说完一屁股坐地上,眼睛里居然流出了两行清泪。猴子急得一个劲的赔礼道歉。这童真,这童趣直羡慕得我心里惶惶的!两个渔痴啊!

钓了几个小时,猴子和老黑收获颇丰,只是我的钓位上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这当然免不了猴子和老黑极尽尖酸刻薄的语言的好一顿讽刺挖苦,谁叫我又是个“空军”呢!太阳靠到西边山顶的时候,猴子的亲戚炒好了腊肉,炖好了土鸡,加上我们钓的鱼。整整一大桌子的好菜。呵呵,还等什么呢?剩下的就是大碗喝酒、大快朵颐。由于我当了“空军”,老黑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猴子当然忘不了不时地损他几句。看看这两个活得如此自在的朋友,这一天我过得很开心。也许这一辈子我也会活得更开心!

        二一二年五月十九日一点零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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