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省城回居住地,朋友去高铁站接我,一路上相谈甚欢,今天是我的生日,前几天他说给我500块钱以示庆祝,他在开车,我就拿他手机在微信里给我转账,看到他今天给他老婆发了200元红包,我知道他们夫妻关系向来不好,前两天还在吵架,我就逗他问为什么给他老婆发红包,他说老婆要出去买东西没有钱了,我心里冷笑,问他:“你不是不待见她吗,还发红包”?他说:“她是我老婆”。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我想到十几年前的事:
我的朋友叫阿成,我们认识二十一年之久,他三十一岁的时候从一个小地方调动工作到一个地级市的郊区,那个时候,阿成又黑又瘦,毫不起眼,两年后,单位有好政策,他在家乡的妻子也调到和他一起上班,可孩子还小,工作地点又没有学校,只好让孩子在家乡上学,阿成就经常利用休息时间回去看望孩子,而女人却很少回去,就这样留下了祸端。
阿成平时不善言辞,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亲人和朋友,又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下了班不是睡觉,就是赶火车回老家看孩子,来回奔波,甚是辛苦,就在这个期间,他的老婆做了一件让他终生抬不起头的大事,和一个单位的未婚男人混在了一起。
阿成一无所知,没有人会告诉他,一年以后,有一个同事实在忍不住悄悄地提醒他注意一下他老婆,阿成马上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回家质问女人,女人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当即承认,阿成随手抄起一个东西打在女人头上,嘶吼着让女人滚,女人头上流着血,收拾了衣服离开了家,不久,他们离婚,没有告诉双方家里任何人。女人索性顺理成章继续和情人交往,出双入对,而阿成却成了众人眼里的笑话,从那时起,他变得更加自卑和消沉。几年后,我也调到和他一个地方上班,但我并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因为工作需要联劳,阿成和我渐渐熟悉,(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黑的人,他是第一个),时间久了,我看他总是心事重重,很少有笑脸,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我天生爱笑,却不喜欢多说话,与他,那么几年,只是泛泛之交而已……
七年后,我调往市区工作,和阿成再没有了任何联系,更不知道他们发生过什么事情。
时隔九年,我的孩子去省城上大学了,我又从市区调回原来工作的地方,阿成去单位看我,满脸笑容,他长胖了一些,好像也没有原来那么黑了,他说早听说我要调回去,心里欢喜,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也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回应着他的话,其实那个时候我的身体特别不好,住院治疗才出院不久,身体还很虚弱。于是,我们又开始有了联系,并且有喜欢八卦的同事告诉了我关于阿成的事。
我调离工作后,阿成继续在原单位工作,和他前妻抬头不见低头见,女人和那个男人如胶似漆了一段时间后,男人可能为了避风头,也在不久之后调离了,女人经常在休息之余带着好吃好喝的、穿得花枝招展去看望情夫,根本不回去看望孩子,也不顾忌阿成的感受,那样过了三年,阿成把孩子接到身边,因为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只得把孩子放在学校寄宿,可想,阿成的日子有多艰难。
或许是那个男人时间久了厌倦了,和阿成的前妻分了手,阿成的前妻厚着脸皮去求阿成的母亲,要求复婚,阿成一口回绝,可是他的母亲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住在阿成工作的地方苦口婆心地劝说,让阿成看在老人的面子上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软硬兼施逼迫阿成接受出轨的儿媳妇,(我始终想不明白,阿成的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那个女人又是怎么说动老母亲的),阿成出于无奈,只得同意前妻回家,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
但是:这只是又一个噩梦的开始,女人起初还因为内疚,对阿成慢慢变得关心,其实,女人打心眼里看不起阿成,阿成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为了孩子,选择了隐忍,彼此约定,等孩子长大后再分开。后来我在和阿成的接触中,逐渐发现,阿成的性格懦弱胆小,明明知道接受母亲那样的安排是一种精神折磨,试想:哪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老婆劈腿的耻辱?阿成的天地塌了,他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一门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他以为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呢?后来的日子里,他们过得不咸不淡,女人又变得强势起来,而阿成也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所有人看不起的窝囊废!
再说回阿成的孩子,阿成委曲求全为了孩子,本以为孩子会有所作为,可惜事与愿违,孩子的学习并不是很好,无奈之下,阿成托人把孩子送去了部队,两年后,孩子复员安排了工作,可是,这个孩子除了会花钱,一点也不懂得感恩,阿成给他买房买车,结婚后生了两个孩子,全部交给阿成抚养,阿成平时不舍得花钱,连朋友都不交,一是别人瞧不起他,二是太吝啬,可他的孩子却是花天酒地,阿成的老婆向我哭诉,阿成不舍得花钱给她买衣服,在商场如果看到是几百块钱的衣服就走开,还从来不关心她生病吃什么药,那个女人看到我有很多衣服和首饰很是羡慕,她自己也有工资好吧,自己心穷不舍得花钱,还怪阿成,她也不想想她曾经带给阿成怎样的伤害?
我后来和阿成的老婆也有些接触,我们三人散步聊天,她不是嫌弃阿成扣扣索索、就是说阿成不讲究卫生,还有就是说阿成没有一个朋友,还说:全世界的男人她都看得起,就是看不起阿成。这些话都是当着阿成的面对我说的,我不知道阿成当时会怎么想,我当时只觉得脸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样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女人不明白阿成要来做什么?
阿成和我恢复了联系,我们偶尔会聊聊天,工作、生活中的一些事情也相互谈论一下,我看到阿成的笑容越来越多,他会经常在下班后去我的单位和别人聊天,我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直到一年多以后,我的同事对我说,她看出阿成喜欢我,问我知不知道,我大笑;怎么可能的事?我从来只是把阿成当作一个普通朋友,他有老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喜欢别的男人,更没有想到过会有别人喜欢我,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虽然性格开朗,却是孤傲清高,平日里也是很少与人交往,我是个不讨喜的人,阿成怎么会喜欢我?他一定也是把我当成一般朋友罢了。我没有把同事的话放在心上,一如既往地生活、工作,和阿成还是那样相处模式,无关风月。
后来,我们几个朋友又多次一起出去玩耍、聚餐、K歌,我没有看出阿成对我和别人有什么异样,只是有一次他对我说,他老婆说他只要一见到我就眉开眼笑的,我也没有当回事。阿成就那样默默关注着我,一直没有任何言语不当的行为,直到2016年秋季,我们几个好朋友又一次相约去赏景,晚上没有返回,住酒店,别人都是一对一对双宿双飞,阿成和我落了单,而且只有一个标间了,那天,我们大家玩得开心,晚上男同胞都喝了酒,阿成不胜酒力,没有办法,我只好咬牙和阿成同住一室,我简单梳洗赶紧上床睡觉,阿成也在另外一个床上睡下,我有些累,时间也是夜里23点多了,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阿成叫我的名字,说是想和我说句话,我说,我困了,不想说话,明天再说吧!我当时想的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都不知道第二天怎么面对朋友们,心里别扭极了。阿成见我那样,也没有了意思,只听他咕噜了一声什么,叹了一口气,不一会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我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又游玩了一天,晚上才返回家。我和阿成并没有因为同处一室而彼此尴尬,可是朋友们大概会希望我们发生点什么吧。又过了几个月,我的一个26年未见的发小专程来看我,我和朋友谈了很多很多,我告诉朋友,我早在几年前就离了婚,期间的酸甜苦辣一言难尽,之所以得了一身的病,就是在错误的婚姻里苦苦煎熬的结果,朋友劝我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在朋友面前嚎啕大哭,把我几年的委屈和心酸统统用眼泪来冲刷,哭完之后,我告诉自己:以后不要再难过,也让朋友放心,我会好好爱自己。离婚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阿成),朋友走后,我一下子豁然开朗,好像明白了很多道理,我很快调整心态,换掉原来喜欢的深颜色衣服,开始化淡妆,以一种崭新的面貌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下子变得朝气蓬勃,也开始爱说话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要重生,我必须改变。
2016年年底一天,我脑子有点短路,我给阿成发了一个信息:“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有没有为我动过心?”其实,自从那次同处一室之后,我再见到他,就觉得心里暖暖的,我原来因为离婚伤了心根本没有想过和男人怎么样,可是觉得他是尊重我的,才决定和他开个玩笑,微信发出去后我觉得不妥,想撤回已经来不及,我又赶紧再发一条告诉他我是开玩笑的,让他不要在意。
那天晚上,他和我聊天,问我什么意思,我直言相告:开玩笑的。他说他不那么想,他说他一直喜欢我,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开始了,十九年一直默默地关注我喜欢我,只是不敢告诉我,觉得我不会看上他,所以就一直坚持等待,看到我发的信息那一刻欣喜若狂: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告诉我这么多年对我的相思之苦,诉说他婚姻中的故事,后来,我就选择和他在一起了,转眼,两年过去了,我不奢望和他有什么结果,只要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快快乐乐我就满足了。这两年时间里,我们很少有时间在一起相处,但并不妨碍阿成和我的感情,这种关系,真喜欢也好,假喜欢也罢,能走多久是多久。他和他老婆经常还是会吵吵闹闹,他老婆也知道我们的事,可是不敢提离婚,我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发微信找他,更不会趁他在家的时候联系他,他若想我,自然会找我,若不想我,联系他也没用,我不痛苦,也不寂寞,一个人的时候看书、弹琴、看电影,出去旅行,有他没他一个样。
我,今年五十岁,离婚五年半,
三年的时间我买了三套小户型房子,一辆车,你相信吗?这些都与阿成无关!
所以,今天,当阿成说出那句“她是我老婆”时,我感到恶心,因为接下来他说,我比他老婆更重要!
其实,在我眼里,阿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告诉我之所以隐忍,就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至于以后怎么样,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