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八月半Fly
01
《安家》里的一个剧情是，龚先生委托中介售卖自家祖宅，一幢位于上海市中心的老洋房，售价1.5个亿，房似锦初次带客户去参观房子时，碰到了嚣张跋扈的钉子户老太太一家。
这老太太一家，户口根本就不在洋房里，按道理产权跟她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只不过是四十多年前逃难到上海时，投奔了远房亲戚洋房主人龚老太爷。老太爷好心收留了孤儿寡母，为他们搭建了一个小屋子作临时住处。可请神容易送神难，老太太一家一落脚就住了好几十年。后来两个儿子混得也还不错，各自在上海买了房成了家，老太太一家也就搬出去住了。
听闻龚先生要卖祖宅，老太太携一家七口挤在年久失修的小房子里，要求分财产。
剧情有些狗血，看得时候我在想: 妈呀，这都什么破事？八竿子打不着的老亲戚，老太太哪来得底气去分家产？最新的剧情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老太太一家撒泼要钱这事估计要凉凉，搞不好还要被请去局子里喝茶。
想想也是大快人心啊。可没想到，现实往往比电视剧还狗血。原来这个剧情是参考了一件真实事件改编的，现实中的洋房位于上海市徐汇区，房子最终卖了2.2亿，老太太一家分到了一笔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财富。
这件真实案例有历史遗留原因。四十多年前上海市的政策是但凡存在居住事实即可落户，而老太太一家借居多年从未付过房租，于是构成了既定事实。
从人情上讲，实属不该啊。这是一个典型的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
电视剧里的老太太演得蛮好的，把那种欺软怕硬的市侩刁民形象演活了，老太太看人的那个眼神，让人看了就特别可怕，眼里没有一丝光，充满着利益和算计。特别是里面有一个镜头，警察同志来到现场了解情况，老太太拉下老脸，用一瓶矿泉水将自己从头心浇到脚，然后马上瘫坐到地上开始嚎哭的一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02
曾经受人恩惠的老太太为什么敢于厚着脸皮狮子大开口呢？当然是为了泼天的利益，一笔足以改变整个家族命运的财富。
看到这里我在想，老太太一大家子这样蛮横不讲理，真的良心不会痛吗？答案是否定的。否则他们就不会撒泼地这么理直气壮了。坏人往往会逻辑自洽，否则他哪里生出来的坏的底气呢？
我们来分析一下老太太的心理。
在老太太看来，多年前善良的房主愿意收留他们一家，给他们（违章）搭建了一间屋子，且多年来不收租金，那这房子就是属于无偿赠与，既然是赠与，所有权当然是属于自己了。何况老太太的户口已经挂在街道了，那就从法理上更强势了一步，更加理直气壮了。所以老太太的逻辑是，房子本已是我的。
有了这样的认知打底，老太太更不会把房主对他们的滴水之恩放在心上。电视剧中龚先生说，逢年过节时，家里长辈都会给老太太家的晚辈发一笔数目可观的红包。可是，一旦一个人经年累月地习惯了自己处于弱势地位，那么接受别人的钱财就会变得理所当然。再加上阶层不同，很难硬融。一个人有1000块，只给你1毛钱，谋财的人，你很难奢望他能生出感恩的心。
坏人作恶，往往要行个幌子。
《神雕侠侣》中的李莫愁很坏吧，为了自己的一时喜好杀人如麻。有一次抱着婴儿郭襄去找母乳，遇到一家新婚不久的夫妻，命令妻子立刻给婴儿喂奶。妻子说，我们新婚不久，并未生养小孩，哪里来的母乳。李莫愁说，成亲为什么不生孩子，干脆死掉算了。说着就要劈掌杀人。
李莫愁在杀人时常常会吟出两句金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以生死相许。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过情伤的有故事的女同学，但其实，李莫愁的本性就是这样子的，恶意滋长，视他人生命如草芥。你看，恶魔头李莫愁也要逻辑自洽，她的逻辑就是：我被伤害了，所以这世上没有一个好人，我报复这个社会是对的。
相对于李莫愁这种明晃晃的坏，还有种坏心眼是暗戳戳的，甚至连当事人都不自知。
《半生缘》中顾曼桢被姐姐曼璐骗到家中软禁起来，妈妈第二天在亲戚婚礼上不见曼桢来，心中隐隐地觉得不对，于是来曼璐家中寻人。可当她听说曼桢的遭遇后，说了一句，这是她最好的出路了。最后，她不仅没有管顾女儿，反而立马听从大女儿曼璐的安排，带着家人搬家到苏州去了。
每当看到这一段描写时，我常感慨张爱玲真是个天才，她对人性的揣测极端透彻。曼桢的妈妈真的会傻到认为曼桢会有一个好的出路了吗？绝对不会。她了解自己女儿的个性，更清楚女儿正在和沈家小子谈恋爱，可是她依然揣着明白作糊涂。原因还是赤裸裸的利益，她从经济上倚靠着大女儿和女婿，于是默认了曼桢的牺牲。“这是她最好的出路了”就是曼桢母亲心理上的逻辑自洽。
03
电视剧中的老太太看准了屋主的善良，并且一时拿捏住了房主急于出手的心态。于是有了那一场不要脸皮的撒泼打滚。
现实中的案例是老太太一家虽然得到了泼天的财富，可是很快就以惊人的速度挥霍完了，最后一家人挤在上海郊区60平米的房子里，生活地还远不如当初没有见过这笔财富时自在。
应了那句话，德不配位，必遭其罪。老太太对钱财这么执念，是为了自己么，显然不是的。自己苦苦算计而来的钱财，却成了子孙命中的劫笼。
人在做坏事的时候良心会痛吗？放心，坏得理直气壮的人真的不会。因为他们永远都会逻辑自洽，这个世界上，善良只有一条向上的路，作恶的旁支却错综复杂。
做人要善良。可是，很多时候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永远不要拿利益来考量人性中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