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布尔与《昆虫记》:人性对虫性的深度剖析

"一个有生命的小不点,一粒能欢能悲的蛋白质,比起庞大的无生命的星球,更能引起我的无穷兴趣。"

——法布尔

法布尔是法国昆虫学家、文学家,一位自学成才的乡村教师,花费毕生的精力与昆虫打交道,被法国文学界称作“昆虫世界的维吉尔”。法布尔一生贫穷,节衣缩食,只想为虫子写一部”历史“——《昆虫记》。

法布尔

很多读者认为《昆虫记》是一本给儿童看的科普读物,因为它文字精炼清晰,文风质朴,风趣幽默,很适合对周围环境充满好奇的孩子们。不过,这并不能否定《昆虫记》是一本不朽的世界名著。法布尔以人性解析虫性,将昆虫世界化作人类世界具有知识、趣味、美感与思想的文字。

在思想与科学并驾齐驱的十八、十九世纪的法国,一本描写虫子的小书成为了不朽名作

在十八、十九世纪的法国,有很多科学家热衷于将研究成果写成文学著作,法布尔只是众多学者中的一位。更何况那是一个思想共振的雨果、巴尔扎克与左拉文的文学时代,一个势如破竹的拉马克、达尔文与魏斯曼的生物学时代。

十八、十九世纪法国上层社会

而一部描写微小虫子的书,竟然可以流传如此广泛与长远,我们不得不追溯其作者本身,那一定是一个永远坚贞纯洁的孩子,才能够使他的作品令人感动——无论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法布尔以一颗天真淳朴的心叙述出一个又一个妙趣横生的昆虫世界。

我想,没有哪一位作家能对昆虫学拥有博大精深的造诣,同样的,也没有哪一位昆虫学家具备如此朴实精炼的文字表达,而法布尔则是自然科学家与作家的有机结合体,不论是写作还是对昆虫的研究都达到了大家的水准。

罗大冈先生曾在1992年中译本初版《昆虫记》的序言中写道:

《昆虫记》之所以受读者广泛欢迎,主要由于它有两大特点:

1. 它记载的情况真实可靠,详细深刻;

2.文笔精练清晰。没有一般文学作品,一般抒情散文搔首弄姿的俗态,它文风质朴,别有风趣,自成一格。

罗先生的评价是十分中肯的。法布尔的《昆虫记》并不仅仅是一部严谨的科学记录,它同样在文学上有着非凡的成就(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1992年初版《昆虫记》

为了文字不沦落于曲高和寡,法布尔摒弃了生硬冰冷的科学笔调,以文学家的细腻文字、哲学家的深度哲思、艺术家的独特美感以及博学家的知识广度为读者鉴照出多姿多彩的昆虫世界,从而激发读者去亲近并且了解自然的欲望。

写《昆虫记》的“虫人”——法布尔

法布尔一生被“贫穷”与“偏见”两大困扰所折磨。前半生一贫如洗,后半生勉强温饱。文学界与科学界的学者从骨子里是看不起法布尔自学学历的,更加不认可他的研究方向,来自众人的漠视与嫉妒心理,对他构成一种极端的偏见。

为了做“观察实验”——写《昆虫记》,法布尔几乎牺牲了一切,他没有利用自己有优势的学科知识去发表一些易于研究的实验成果,却一定要艰苦地研究昆虫心理学。法布尔曾遇到了许多的人生机遇,但他却没有利用它们沽名钓誉,依旧安于清贫,甚至不惜把一家人也困在贫苦之中。

法布尔几乎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吃饭、睡觉、消遣,不知道时间的流逝、身体的疲倦、人间的苦乐,甚至分不清“荒石园”是人宅还是虫居,仿佛昆虫拥有思想,而法布尔则是一个“虫人”。

这不仅仅是出于兴趣。关于兴趣,不管是先天自发的或是后天养成的,它都是一种很容易改变的东西。说法布尔对昆虫的研究出于兴趣是远远不够的,它更应当是一种顽强的精神与一种相依为命的依托。

大多数科学方面的研究,终究都会被后人所超越或是被遗忘,但是真理的发掘是永无止尽的,法布尔的这种精神与依托,在任何时代重新被提起的时候,都是能够被众人感受到的。

读法布尔的《昆虫记》不再单纯是学习,也不是业余时间的消遣,而是心怀期待,尝试去发现点什么,那是一种隐秘的幸福与深深的震撼。

从“虫性”中折射出人性中的鲜活与冷漠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学者们大都夸夸其谈,还时不时搬出学术来贬低人性。

因此,我无比尊敬像法布尔这样的学者,能够忍饥挨饿用一个月的工资去买一本动物图鉴;用十二个小时将金龟子进食粪块后排泄的粪线长度精确测量为二点八八米;将鼹鼠的尸体与食尸虫一起关进笼子里,并忍受尸体腐坏全部过程发出的气味,来纪录食尸虫为未来子孙的备食过程。

法布尔在《昆虫记》中写下这样一段话:

“你们是剖开虫子的肚子,我却是活着研究它们;你们把虫子当作令人恐惧或令人怜悯的东西,我却让人们能够爱它;你们是在一种扭拽切剁的车间操作,我则是在蓝天之下,听着蝉鸣音乐从事各种观察;你们是强行将细胞和原生质置于化学反应剂之中,我是在各种本能表现最突出的时候探究本能;你们倾心关注的是死亡,我悉心观察的是生命。”

在法布尔的眼里,这些微小的生物都是鲜活的,他们有伦理、有情感、有婚姻、有自我生存的状态;他们不给人添麻烦,做好事也从不刻意。法布尔眼中微小的鲜活生命不是那些学者手术台上的冰冷尸体,他从来都是悉心观察生命,而不是关注死亡。

原本、纯粹、实在的东西是公式无法驾驭的,当理性主义达到一定阶段的时候更容易陷入虚无,就好像用科学的理论去研究爱情,往往是失败的。

有时候,有知不如无知,用权威填充自己的思维,不如自由思考,那样才不会进入权威提供的没有出路的歧途。最远的路不一定是最慢的,最近的路也不一定是最快的。

若是学问能够放低门槛让求学者感到亲切;若是教育者能够抛开对教学大纲偏执的喜爱,那么会有多少美好纯真的知识刻印在求学者的心里。

“成熟”的人总是在耳边不断地告诉你:存在即合理。那么什么是合理的?合理就是不必追究的,也不必改变的。只有那些保有天真的人在孤独地追求真理,就像法布尔研究昆虫一样。

法布尔的实验是简单、细致的,很多实验到最后都得不出一个结论来,但是我们却能够看到他笔下的“虫性”,因为他无意识去构建一个理论体系,也不想证明某个最初设立的观点,一切发生在昆虫身上的变化,他都惊叹地记录下来。

若是你的爱人说在这个世界上只爱你一个人,那根本不是真爱,顶多是自我迷恋的投射,你需要了解他对别人的态度,才能够了解原本的他。

若是有人说爱生命就是爱自己,那也不算真爱,到最后不过是荒诞的自我膨胀罢了,当我们尊重其他生命(或微小的、或庞大的)如对待自己的时候,那才是明白了什么是生命。

结语

读法布尔的《昆虫记》,无疑是一次智慧与灵性的提升,一场人文与艺术的盛宴,更是一段无与伦比的生命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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