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点评大秦帝国|字字千钧强秦论，三道玄谈尽往矣（十九）

授卫鞅客卿之职——秦孝公欲进先退的领导艺术

秦孝公的理想是实现先君遗志，再考虑并吞八荒。卫鞅的理想是打造一个与众不同的法制国家。二者的理想是可以兼容的。经过数天畅谈后，确定这点的俩人结为政治同盟。

相互考验终于结束，情怀都已经谈妥了，也该谈点现实的东西了。孝公该给卫鞅多少权力呢？任命外邦宾客为客卿，是秦国老传统，但这并非什么要职。孝公很清楚，想要推行变法就必须将卫鞅扶持为秦国第一权臣。可是，经过认真考虑后，孝公只是任命卫鞅为客卿，并无任何实权。对此，卫鞅并没有失望。他曾在魏国丞相公叔痤门下做中庶子，熟知朝政运作的套路，也能理解秦孝公面临的难处。

这一段日子里，卫鞅的小庭院大雪封门，异常冷清。秦孝公没有来过，景监也没有来过。卫鞅整日埋首书房，不是读书，便是谋划，仿佛山中一般。

这日午后，依旧是大雪飞扬，却有人嘭嘭敲门。

仆人开门，卫鞅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先生在家否？”侯嬴？对，是他！卫鞅快步走出书房，见满身是雪的侯嬴提着一个大竹篮走进院子，不禁高兴地大笑起来，侯嬴笑道：“鞅兄，我来看看你这官做得怎么样了，还不好见呢。”卫鞅笑道：“客卿也算官呀！”说着接过侯嬴手中的大竹篮，耸耸鼻子：“好香，定是羊肉秦酒。”侯嬴大笑：“没错，大雪窝冬，不痛饮一顿说不过去！”卫鞅便将竹篮递给仆人，老仆人接过竹篮便到厨下去了。

侯嬴走进书房低声问：“你这儿说话方便吗？”卫鞅大笑道：“当然方便，这是我的府邸。”侯嬴摇头道：“那为何外面有暗岗？还有兵士巡查？”卫鞅一怔，想想心下明白，爽朗笑道：“没事，只管痛饮便是。”说话间老仆人已经将热气蒸腾的羊肉秦酒捧来摆好，斟好两杯，便轻步退出。

侯嬴微笑点头：“一个小小的客卿，这仆人倒还够格啊！”卫鞅笑道：“都是国府派的。来，先干一杯！”俩人端起面前冒着热气的陶杯叮当一碰，痛饮而下。侯嬴困惑道：“秦国从来不给上大夫以下的官员配官仆，你这客卿职同上大夫！”卫鞅大笑：“客卿嘛，可大可小，礼遇有加也不为过。先干一碗，来。”

侯嬴道：“你有实权掌握吗？”卫鞅摇摇头：“没有。”侯嬴沉吟道：“鞅兄，招贤馆士子个个都是要员，虽然没有定爵位，可个个都是实权要职。秦公与你畅谈三日三夜，国人皆知，你却只做了个有名无实的客卿，这是什么道理？”卫鞅微微一笑道：“我不做小，他们能做大。”侯嬴：“这又不是打仗，谁还掩护谁啊！” 卫鞅：“侯兄，我与秦公披肝沥胆引为知音，我愿与这样的国君终生共事，至于职权，就算给如此国君做个谋士，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侯嬴又斟满一杯，共饮而尽：“魏国的军令司马你都不做，却来秦国做客卿，真是的。”卫鞅又是哈哈大笑：“侯兄，为君者有寻常人所不能体察的难处，须得给他一个回旋的余地。既为知音，若连如此转圜都不能理会，硬是急齁齁求官，岂不是大煞了风景？”

“你还有信心？”侯嬴认真问。

卫鞅点点头，斟满两杯：“来，不要辜负了烈酒苦菜。”

侯赢跟卫鞅开玩笑，你这客卿职同上大夫啊，卫鞅大笑说客卿嘛，可大可小，礼遇有加也不为过。客卿这个职位其实就像企业里面的董事长助理，董事长助理这个位置可大可小的，老板管事，董事长助理就是秘书，老板不管事董事长助理也可以替老板管一管，但这句话最重要的是透露出了君臣之间的相知和彼此之间的信任。

卫鞅甚至说到这句话，这等国君我哪怕就做一个参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这种国君不是秦孝公说出来的，是秦孝公一点一滴通过自身的行为做出来的，直到田常以他的生命来背书，公称霸小矣，当王天下，公能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公！所以，卫鞅和秦孝公之间能够做到君臣相知，更为重要的是彼此之间的那种信任，而这也是变法成功非常重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