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风吹烛
一片凄凉别魂孰
愁思千万斛
那堪更向谁人哭
奈何欲
爱侣泪痕中
断肠残碣录
楚啸天闻听公子坠崖,心中大喜。心想:公子一死,方若瑄也就断了念想,娶她做压寨夫人的障碍也就没有了。只等明天,叫人择一黄道吉日,好与佳人成婚,“哈哈哈”。
不说楚啸天心自高兴,但说,潘豹闻报,心中暗吃一惊,赶忙派心腹郑心刚,把廖守业坠崖的消息告诉了薛雁、方若瑄。
二人闻听悲声大放。
哭了好一阵,方若瑄抬头愤愤地说道:“薛雁姐,你家少爷分明是被贼人害死的!”
“楚啸天、段飞虎这帮恶贼,都脱不了干系。可是?”薛雁气愤又无奈,“小姐,现在我们要紧做的,赶紧见楚啸天,要他派人把少爷的遗体找回来,也免得被野狼叼吃了!”
听薛雁这么一说,方若瑄慢慢站了起来。二人互相搀扶着,直奔聚义厅。
此时,聚义厅里灯火通明。楚啸天正与段飞虎、潘豹几个人密谋下山抢掠之事。一见方若瑄、薛雁哭哭啼啼,便假惺惺道:“方小姐,公子遭遇不幸,我与几位爷心里都很难受。”说着,掏出手帕擦了擦眼。又道:“这不,俺们正在议论这事。唉,常言说,人死如灯灭。你也不要过于悲伤,各人自有天命,这是没有法子的事。”
方若瑄说:“我与公子两小无猜情深义厚。而今,公子突遭不幸,奴家痛不欲生。恳请大爷速派人找回公子遗体,好叫俺夫妻再见最后一面。”
楚啸天道:“方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看,天色已晚,山路又险,到明日再找也不迟啊。”
“大爷,山上狼虫虎豹多,找寻晚了,恐怕公子被叼走了,再无寻处。”薛雁说道。
“这?”楚啸天面露难色。
这时,潘豹说道:“大哥,薛雁言之有理。既然公子已死,只要派人到原处找寻,也许还有希望找到。”
楚啸天见潘豹如此说,于是,顺水推舟,“老三,要不你去安排,多派几个人,山上山下仔细搜寻一番。”
“小弟遵命!”潘豹起身。方若瑄、薛雁跟着潘豹走出了大厅。
方若瑄道:“三爷,我要跟你们一起寻找公子。”
潘豹回过头来,说道:“方小姐,这山高路险,又是黑夜。你一个女流,走又走不快,跟着净耽误时间。你放心,我给郑心刚他们吩咐,凡公子走过的路,哪怕仡佬风道也不放过。你在屋等消息吧。”然后对薛雁交代:“薛雁,你就陪方小姐,哪里也不能去!”
薛雁点头。
只因楚啸天把薛雁许配给了潘豹,潘豹对薛雁钟情有加。他喜欢薛雁美丽大方,天资聪慧,应对问题脑子活心眼多。他虽然跟着楚啸天多年,下山打劫,骚扰乡里,但人性还未完全泯灭。这次,廖守业遭难他是同情的。既为了薛雁,也为了方若瑄,故而通风报信,安排下山找寻廖守业。
郑心刚领命,带众人点起松明火把,兵分两路:一路在山上,跟着郭天、刘八沿原路仔细搜寻;一路下山,到悬崖下寻找。
两路人马各自尽心,不放过任何角角落落。直忙到金鸡唱晓东方发亮,两路人马人困马乏,却都无功而返。
潘豹问:“都搜过了?没有死角吧?”
郑心刚回道:“都搜了,像篦子梳头,过了一遍。”
“那?也没发现遗物,或者血迹什么的?”
“没有。”
“好,心刚兄弟,你们辛苦了一夜,下去歇息吧。”
潘豹不敢怠慢,又派心腹薛英,把下山搜寻廖守业的经过,详详细细告诉薛雁、方若瑄,两人不免又悲伤一回。
次日,到了吃早饭时候,吴婆子照旧端来了饭菜,方若瑄、薛雁二人无心吃饭。吴婆子左劝右劝,谁也不动筷子。吴婆子只好起身。
方若瑄说:“薛雁姐,咱俩去找楚啸天。廖少爷没了,我要给少爷穿孝服点香烛烧纸钱,以表俺兄妹情分。”
主仆二人说走就走,不一时,来到聚义厅。
望着泪眼婆娑的方若瑄,楚啸天装模作样地说:“方小姐,这山上山下都搜遍了,也没有公子的影子。兴许被那狼虫虎豹叼走了,也未可知。你们节哀顺变吧。可别哭坏了身子,叫俺心疼。”
方若瑄说道:“大爷,公子虽然找不到,我相信,他的英灵还在。我想给公子披麻戴孝祭奠他,表表心意。也不枉俺兄妹一场。”
楚啸天无可奈何,“这样也好。我叫吴婆子帮你准备孝服香烛火纸祭品。你就祭一祭。”楚啸天安排杆匪通知吴婆子,备办祭奠之物。主仆二人要祭奠廖守业。
次日早晨,老鹰山乌云蔽日。远处群山时隐时现。
吃过早饭,两个杆匪,寻一处空旷地方,把一张小方桌稳稳地放到一块巨石旁边。桌子上依次摆上猪头鸡鸭果品,一双筷子,一坛老酒,三只酒碗。
方若瑄身穿孝服,和薛雁悲戚戚走到桌子边。薛雁从篮子里拿出香烛火纸,方若瑄一一点燃,又将三只酒碗斟满,端起,把碗中酒依次泼洒在地上。
薛雁点燃爆竹,一阵“噼噼啪啪”声响过之后,二人面向百丈崖方向,“噗通”跪倒,双手合掌拜了三拜,哭将起来。
“啊,我的公子呀,我的哥哥呀,前日里,咱兄妹还相见,今日里咋就成了永别?你叫妹妹咋活呀?我的哥哥呀!”方若瑄悲悲切切,“我只说,咱兄妹二人情深义厚,不管是穷是富,哪怕住草棚喝稀粥拉棍要饭,妹妹我,都跟着哥哥,一生一世,直到地老天荒。想不到,你旧仇未报又添新仇。入狼窝遭歹人陷害,活活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哎呀呀,我的……?”
薛雁哭道:“少爷呀,薛雁只说,好人有好报。可为何,少爷你?聪慧仁厚却连遭不幸?是谁害了你?好不该,你就这样狠心抛下小姐走了啊?我的可怜的少爷啊!”
“我的亲哥哥呀,原以为你跳出火海,走上阳关道。谁料想,你?你刚离狼窝又葬身百丈深渊。你死得真冤哪!到如今,连个尸身也见不着,妹妹我?我不如一死,也免的再受贼人欺负……”
方若瑄哭着,起身就要跳崖。
这下可把薛雁吓个半死,急忙忙站起,飞身拽着方若瑄,“小姐,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不开。少爷含冤而死,死得不明不白,你再有个好歹,以后,谁还为少爷伸冤报仇啊?我的傻小姐!”
方若瑄呆呆站着,只管哭泣不语。
这时,起风了,松风阵阵。天上乌云越积越厚,眼看一场暴雨就要降临。
“小姐,不要悲伤了,人死不能复生。少爷若有在天之灵,定会保佑咱们。咱们回去吧。”薛雁说着,拉着方若瑄要往回走。
方若瑄不肯,“薛雁姐,你让我再陪一陪少爷吧!”
薛雁用手理理被风吹散的头发,看看天,说:“小姐你看,天上乌云滚滚,恐怕要下大雨,咱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唉!”方若瑄无奈,擦擦眼泪,起身,二人互相搀扶往回走。
“薛雁姐,少爷没了,咋会连个尸身、遗物也没留下啊?”方若瑄不禁问道。
薛雁说:“是啊,真是奇了怪,难不成?唉,走吧小姐,想也没用。”
“薛雁姐,如今,公子没了,楚啸天这个贼人,要是逼我,该咋办?”
薛雁见方若瑄愁闷,停住脚。沉思片刻,附在方若瑄耳朵旁,低语一番,方若瑄听了,只得点头。
二人往回便走。突然,天空电闪雷鸣,眼看一场暴雨就要降临。
真个是:
少爷坠崖惊魂梦,
小姐祭灵哭断肠。
天若有情天亦悲,
纷纷大雨化作泪。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