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渣渣[快穿]

、1.醉鬼1

  八-九十年代的农村,电视机还未普及,收音机算是个珍贵东西,但就算家家都有,一些婆娘和汉子还是喜欢人手一张板凳去路口的小卖铺大平地里乘凉,挤在那里和众多人一起听那杆子上锢着的大喇叭,呲呲呲的。

  一溜溜小萝卜头则蹲在下面打石子,弹钢珠,叽叽喳喳。

  要说这些人是不忍心祸害自己家里的收音机,那还真不是。

  风调雨顺收成好,过了稻收的日子,他们就爱在这里磕着瓜子扯些八卦玩意儿,妇人东扯西扯,人的好奇心一旦勾了起来,那便有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这刘二猴子,家里这么穷还天天喝酒?这不如意就算了,都喝了一星期了。”

  “那可不是嘞,酒瘾一上来,管它穷不穷呢,要我说,可怜的还是刘二媳妇和他家娃子,两人都瘦得皮包骨了,这祸害的哟。”

  “那可不,前几天我去沙湖挑水,碰巧看见刘二媳妇了,你猜怎么着,啧啧,这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也不知那刘二猴子是不是喝醉了打人,跟在刘二媳妇后面的娃子一见着我就缩了回去,可怜见的呦。”

  他们谈论的刘二猴子,正是村子刚封上名号的酒鬼,又窝囊又酗-酒,这一周以来,大白天的,捧着个酒瓶子醉醺醺大摇大摆从村民面前走过,身上的酒味都能把人熏晕。

  那刘二媳妇也算是个可怜的,在娘家时,有七个女娃一个儿子,重男轻女地严重,天天跟着干活。嫁了人,生活也不如意,现在有人一提到她,都只有惋惜可怜的份了。

  “嘘嘘,声音小点,正主来了。”

  一妇女眼尖地瞧见一抹黑色的身影从路口闪现,不是刘二猴子是谁 ,于是渐渐的都禁了声。

  ‘刘年’晃悠悠地踩在农村小道上,醉醺醺的,满身酒味,听着那碎碎的声音忽然消失,明知是谈论的他,他脚步也没停。只是经过的时候冷冷觑了他们一眼,吓得一些胆小的妇人哎呦一声抚着胸口。

  其实刘年已经不叫刘年了,他是被‘人间有真爱’系统挑中的一个执行者,他的原名叫苏年,系统所需要的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男人,于是符合条件的苏年很‘荣幸’地一眼就被系统挑中了。

  吸收了系统提供的记忆,苏年了解到,这刘年是一个窝囊的男人,前二十几年受控于大伯一家,后面几年娶上媳妇后,因日子难过,一堕落便酗上了酒。

  酗-酒,之后的家-暴,原身的媳妇可谓是一个惨字了得,有一次被家暴后,她抱着满身是伤只剩一口气的二娃子去求原身大伯一家,却被原身的大伯赶出了家门,求助无门,刘二媳妇只好回家去求娘家的姐妹,万万那没想到那些姐妹却心狠地将她赶出了家门,纨绔的弟弟甚至抢走了她身上唯一的钱,二娃子医治不及时断了气,而原身媳妇也自杀了。

  等村子里的人得到消息去找刘二时,发现刘二不知什么时候喝醉了掉水坑里,身体都硬了。

  一家人双双凄惨落尾。

  于是,苏年的目的是帮助‘人间有真爱’系统篡改成真爱世界。

  如今苏年穿来的时间段,是刘年刚酗上酒没多久,大约一周时间。

  小西村的道路还没有修,往上面倒几簸箕村里买来的沙子和碎石头防止雨天黏脚,已经是奢侈的作法了。但就算这样还是避不了颠簸,苏年就是这样忍着颠出来的吐意回到家门口的。

  刘年的家在小西村的最边上,原来这周边还有几户人家的,但这几年随着收成多了起来,赚了些钱的人都建了新房子,至于为什么不在这里建,刘年起了很大的‘作用’,谁家想孩子学好的,都不愿旁边住了个酒鬼,孟母还有三迁呢,人手上钱一多,谁不想有个好点的生活环境。

  一排排黑漆漆的泥胚房子中间,亮着暗黄色灯光的便是刘年的家,绕是苏年吸收了记忆,作好了心里准备,也难得产生了巨大的心里落差。泥胚房是用泥土和了禾杆砌成的,这年头,只有穷得连吃饭钱的人才住在这种房子里。由此可见刘年家里是有多穷了。

  “我回来了,”

  刘年推开门,木板门嘎吱一声,上面的锁环震了震。

  不知是不是错觉,刘年明显地感觉到坐着的一大一小抖了抖,尤其是闻见空气里的酒味后,煤油灯下的妇人下意识地将瘦得不成样的小男孩拉到背后,眼神防备。

  刘年的视线转到布满油渍桌上的煤油灯上,被熏得发黑的玻璃罩子映着微弱的烛火一闪一闪,小西村里还在用煤油灯的怕是只有刘年家里了。

  这几年,农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接了电,除非打雷下雨断了电,生活好一点的,哪有还在用煤油灯的。

  刘年家里也不是没有接电,前几年还是用了电的,直到周边的人搬了出去,附近的房子常年风吹雨打也没人维修,塌了不少,一不小心就压了电线,于是为了省些电费钱,刘年干脆就没有请人修一修了。这一用,就是好几年。

  刘年匆匆略过,穷,简直是穷出了一个人所能想象的境界。

  乌漆墨黑的屋子里只摆了一张桌子和两张长板凳,地板还是泥糊的,只不过踩得久了,也发黑发硬了,下雨天也不容易渗水。

  “咕噜咕噜,”

  一阵肚子叫的声音异常清晰,苏年收回思绪,转向声音处,那瘦小的小男孩一触及苏年的视线,立马缩了回去。

  刘年一回到家,沉默到现在,竟然没发酒疯,足以让娘俩想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比如,刘年又没钱了,可能会卖了二娃子,回想刚才他的视线,吴招娣那是想越害怕,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儿子。

  刘年苦笑,这原身能活成这个窝囊样,做出殴打媳妇的事,也是个‘人才’。

  “咳咳,吃饭。”

  刘年发现自己一张嘴就是满口的酒臭味,也难怪人家那么防备。怕是前几天喝醉酒的不小心把吴招娣推到撞了桌子的行为,已经深深烙印在她们心里了。

  刘年不动,他们也不动,吴招娣还时不时防备地看着他,苏年只好努力克制着踉跄的步伐走到桌前坐下,看了他们一眼,“吃。”

  话一落,对面仍然不动,只是小男孩发出的吞咽声越来越清晰,刘年只好拿起筷子端起碗,瞧见桌面上的食物时,一阵错愕。

  桌上只有一盘青菜和一块黑色加了油和辣椒加工炒的豆腐渣,且那唯一有油水的东西,还是在刘年这头,约摸一碗饭就能将就着吃完,再看一眼三人的碗,苏年碗里的白米饭已经满出来了,再者过了是二娃子面前的饭,不到刘年碗里的四分之一,吴招娣的更少,成年男人两口的量。

  难怪这两人那么瘦,不瘦都没道理了。

  吴招娣吃那么少,每日还要干两个人的活,连二娃都知道捡柴,偏偏原身吃得比他们多,白日里半点活都不干,反而还拿着辛辛苦苦赚的钱去喝酒。

  刘年心一软,见他们开始动筷子了,端起自己的碗在她们诧异的视线下,扒拉了一大半倒进他们的碗里,“吃,”

  苏年清清楚楚地看见,当他扒拉饭时,吴招娣颤抖的手和越来越防备的眼神,一双眼眶压抑得通红。

  刘年扒拉了一口到嘴里,那是味同嚼蜡,饭做得很稀,估计也是家里粮食不多的原因,只能放多一点水去煮,缺点就是不管饱,一会就饿了。

  吃了几口,刘年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无味的饭到了他嘴里就如人间美味一般,一只小手拿着勺子吃得小心翼翼,掉到桌角的不用别人说就捡起来吃了。

  吴招娣时不时注意着旁边的儿子,下了狠心给二娃子多夹了几块,心想,大不了拼死,她也不会让这酒鬼把她儿子卖了的。

  唯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因此,她才没拒绝苏年的饭,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刘年就这样看着油绿绿没有半点油水的菜一点点减少,豆腐渣却没有人夹,他扒拉掉碗里的白饭,又把盛着豆腐渣的盘子端了起来,在二娃子时不时偷看的目光下,一一扒拉到了他们碗里,装成一副冷硬的声音说:“吃,”

  他话一落,刘年明显听到,吴招娣握着的筷子敲在碗上的声音。他权当没听见,站起身子道:“我去冲个澡,招娣你吃完早点哄二娃子睡觉,我有事和你说。”

  啪嗒,吴招娣的眼泪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大滴大滴地掉进碗里,这个畜-生,连她的二娃子也不放过,她就算拼死也不会让步的。

  “娘,”

  刘年走后,二娃子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娘亲心情不好,忐忑地张嘴喊了一声。

  “诶!”

  吴招娣抬起袖子胡乱一抹,安慰道:“娘没事,二娃子慢点吃,不够娘这里还有。”

  、2.醉鬼2

  闷了一身汗,刘年直接在院里的大缸舀了一大铁桶的冷水随便冲了冲,拎着酸臭的衣服丢到院里洗衣板上,这才回到屋里去。

  房间里的煤油灯比饭桌上的小了一倍不止,调了光线,暗得发黄。

  得了空,刘年这才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坐在木板床上的媳妇,清秀的面庞,两边颧骨处,又红又青的。

  “想说什么,你说!”

  吴招娣无视他的打量,手指几乎掐进了掌心的肉,她抑制住颤抖,这才抬起红通通的眼眶问道。

  “我们家,太穷了。”

  刘年注意到吴招娣眼神的防备,直接进入到正题。

  听到这话,吴招娣几乎全身都是冷的,牙齿打颤。

  她抬起充满忌惮与愤恨的眼睛,那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力量,“所以,家里穷,家里穷你就要卖掉二娃子吗?刘年,你还是个人吗?”

  吴招娣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对不起,”

  刘年也是被她喊得一懵,他什么时候说要卖孩子了?对了,原身某个晚上喝醉酒好像提过。也难怪从他刚进门时,她就不对劲了。

  却不想吴招娣听到他的道歉后那是心如死灰。

  “我那天是喝醉了,招娣,二娃是我的孩子,我再怎么混账也不能卖了他啊!”

  刘年见她连肩膀都是颤抖的,连忙否认。

  “你是说?你不卖?”

  吴招娣立马抬起头,头发散乱,哑着声音道。

  “不卖!不卖!”

  刘年见她不信,重复了两遍,“我对天发誓,喝醉了酒说的话,不做数。我刘年不是那么混账的人。”

  刘年一步步走向床边,恰巧看见裹在被子里的二娃子动了动,不小心露出了肚子,生怕他着凉,他刚伸手想盖一下被子,一双手猛地横亘了过来。

  吴招娣见上一秒还在说不卖的人,下一秒就伸手想抱二娃子,她猛地站起身拦在刘年面前,如受惊的刺猬般。

  “你还说不卖!”

  刘年手僵在半空,意识里骂了一句人爱系统,原身留下的烂摊子,全都报应到他身上了。

  “招娣,我只是想帮二娃子盖被子,”

  刘年识趣地缩回了手。

  吴招娣眼神戒备,回过头匆匆忙忙给二娃子盖上被子又转了过来。

  “出来,别吵着二娃子了,我有事和你说。”显然,刘年现在是没办法靠近儿子了,谁让原身劣迹斑斑呢。

  简陋的大堂里,两人相对而坐,吴招娣的戒备却始终没放下来过,刘年伸手在煤油灯下侧的转轴上调亮了光线,这才看向对面瘦得皮包骨的女人,隐约还能看出清秀的模样。

  “今天吓着你了,是我的错,”

  刘年低头狼狈地道着歉,吴招娣却是防备地盯着他。

  人一时改得太过了,他这会只会让人怀疑他别有所图。

  吴招娣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母亲,只可惜遇到了原身这样的人。

  “我知道,染上酒-瘾是我的错,是我没本事让你们娘俩过上好的生活。”

  安静了几许,刘年忽然抬头对上眼神已经放缓不少的吴招娣,他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不等他回答,他哑者声音缓缓絮叨。

  “我太懦弱了,被压抑地太久了,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啊?实在是大哥和大伯他们逼得我啊,你们都不懂,你们都不懂啊……”

  原身的父母和刘大父母是一个爹生的,他们早些年都是在村里打家具的,算是个体面活计。所以算起来,刘年和刘大算是堂兄弟,也算有血缘在当中牵扯着。

  直到十几年前的一次转折,原身父母在一次土地纠纷中,帮刘大的父母挡了一遭,没想到把命给搭进去了。那惹事的人赔的钱也落入了刘大父母手里,原身父母唯一的要求就是养大刘二。

  刚开始那几年,刘二的大伯还有些愧疚,不短原主吃的喝的,只是渐渐的,心里的那份愧疚也就随着时间淡化,尤其是原身的大伯母,煎个了个荷包蛋蛋也要躲着原身,但那气味那么浓,怎么可能藏个彻底,煎个荷包蛋都藏着掖着,其它没摆在明面上的事,更不用说了。

  随了原身父母的性子,刘年性子也比较闷,之后那几年,闷声做家具,赚的钱陆陆续续也都进了原身大伯娘的口袋里。

  直到后来,刘大伯发现刘二赚的钱比刘大多,村里的人也更多愿意去找刘二的,他心里就不平衡了,这好本事是必然要落到他儿子手上的,所以渐渐的,每次有客户来时,他都截到了他儿子手上。就算是刘二做的家具,他也会想方设法冠上刘大的名字。

  真正能到刘二手上的,越来越少,所以在刘二进项骤减的情况下,引起的不满越来越大。在刘大娶了媳妇后,刘大媳妇也不是个甘愿吃亏的,还有那撒泼的大伯母王桂花在,刘大伯干脆狠心地分了家,还算有良心地分给原身一些娶媳妇的钱和两亩水田。

  要说刘大伯半点亏不吃那还真的不是冤枉他,分是分了田,他分给原身的却是靠近山底下的两亩贫瘠水田,一到下雨的时候山上的泥沙冲滚下来,掺进了水田里,半点养料都留不住。有经验的农民都知道,掺了沙子的田,种出来的禾苗又低又矮,产量是要多低有多低。已经有好几户人家干脆把山地下的水田改成了植养莲藕的地。

  原身一家都是靠着这两亩田活,不多不少,也只能裹裹腹,多余的也没有了。

  再而刘二的活计也被截了,家具这玩意是再也没让刘二碰过,所以这日子是越过越穷。

  日子过成这样,能不憋屈吗?

  刘年那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今日,他说出这段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无非想把一切都摊开了说,建立基本的信任。

  “前几天我碰着大哥了,好几个订家具的人从他屋里出来,我刚想上去打个招呼,大哥嘭地一声关上了门,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大哥的那个白眼,我刘二扪心自问并不欠他们的,可是,可是我为什么会落了个这么窝囊的下场。”

  刘年沙哑着声音回忆着过去的事,声音里有不解,也有对刘大伯一家的抱怨和失望。

  原身落了这么一个下场,与他的性子分不开,同时刘大伯那一家人也是恶毒的推手,榨干了人的价值就毫不犹豫地将人推出去。

  听着刘年絮絮叨叨地回忆着这些事,吴招娣掐着手心的手指渐渐松开,刘年要是不说,她从来都不知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一如为什么只得两亩田的事,她也从想过其中缘由。

  “招娣,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你们的。”刘年抹去泪水,继续道:

  “经过这么一遭,我也想明白了,我不能再这么窝囊了,日子过得好坏,那都是自己的,以后,我会重操旧业,让你和二娃子过上好日子的。这是我欠你们娘俩的。”

  至于大伯那一家,有多远滚多远。刘年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像是满怀希望的青年,发着美好的誓言。

  、3.醉鬼3

  吴招娣听到他的话,渐渐红了眼眶,她要的不就是这么一句话吗,一个女人,只有男人撑起这个家来了,这个家才能起来。

  刘年不指望她现在就相信他的豪言壮语,他站起身子,走到吴招娣面前,在她不注意时握住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低声道:“招娣,对不起,很疼?”

  吴招娣对于刘年还有些许芥蒂,她拒绝了刘年帮她上药的请求,徒留了刘年一个背影就回房间里去了。

  …………

  夜深人静之时

  “办得不错,今晚系统中心就会把做家具的技能传给你,”人爱系统的声音响起时,苏年正在思考做家具的事。

  “所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奖励?”

  苏年平静地反问。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十,比如原身情绪的代入,更强技能的代入。这任务做起来是溜溜溜的。他丝毫不用担心会在做任务中把自己饿死,系统自带技能,饿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任务者是为了‘人间有真爱’服务,该有的福利,我们系统还是会给的。”

  一阵机械的声音以公办的语气在苏年的脑袋里持续响起。

  “哦,”

  苏年冷淡应了一声。

  “你继续任务去,我还有别的事。”

  人爱系统到底是有些心虚的,苏年一个五好青年,未来可观,就这么被它选中了。

  系统消失后,刘年主要想的事就是怎么避开那些人的纠缠,重操旧业。

  天刚蒙蒙亮,院里的公鸡已经喔喔叫了,被吵醒的刘年看了一眼熟睡的两人,借着外头的光线,悄悄起了床。

  于是,等吴招娣起来时发现刘年不在了,心情一阵复杂。

  “娘,”二娃子裹在被子里的瘦小身形动了动,声音微弱。

  听见二娃子的声音,吴招娣回过神来,给二娃子掖了掖被子,“天还不亮,再睡会,娘给你做饭去,”

  “好,”二娃子无神的目光里难得出现一丝光亮。

  简陋的厨房里,一个低矮的灶,和几口大小不一的缸,吴招娣走到最里面的角落,移开米缸盖上的石头,见米缸盖上稀稀落落的几个老鼠脚印,她拿起旁边的小扫帚扫去,掀开米缸盖子,见没有老鼠动过的痕迹,常年疲惫的脸庞悄悄松了一口气。

  咕噜咕噜的大锅里,白色的米粥泛着清香,吴招娣狠了狠心,又敲碎了一个蛋打散了加进来粥里,不一会儿,粥香和鸡蛋的香味频频袭来。

  平日里,这些鸡蛋都是用来换油盐钱的,只是想到二娃子营养不良的样子,她这个做娘的都不忍心。

  二娃子光着脚从屋里走出来,三岁了还走得一摇一摆,吸了吸鼻子,“娘!”

  “待会我们吃鸡蛋粥,”吴招娣擦掉眼角的泪渍,回过头来见二娃子没有穿鞋,灭了灶下的火,亲自抱起他回房间穿了鞋这才摆碗筷吃饭。

  二娃子踩着一双破旧的鞋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饭桌前,不吵不闹,等吴招娣摆好了碗筷,这才不用人抱自己爬到了长板凳上。

  一如既往的三个碗筷,即使再饿,吴招娣不动手,二娃子也不动,懂事得惹人心疼。

  “饿了就先吃,娘等等你爹就可以了。”

  吴招娣鼻子一酸,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到二娃子的碗里,慈爱地看着他。

  二娃子摇了摇头,瘦小的手紧紧扒拉在桌沿,要是先吃,那个人肯定又会找理由会打娘的。

  二娃子脾气倔,吴招娣看着儿子饿又不敢吃的样子,心口一阵揪心的疼。这时,掩着的木门忽然推开。

  刘年沾了一身的露水,推开门时看见的就是吴招娣红红的眼眶和儿子缩回去的眼神。

  “吃,可以吃了。”

  吴招娣也没管进来的刘年,见人回来了,这时二娃子才动作笨拙的使起勺子来。

  “招娣,二娃,我回来了。”

  刘年在门口脱掉沾了不少泥土的鞋子,也不计较他们的反应,就这样赤着脚走了进来。

  清晨的泥地板还带着凉意,刘年冻得一个瑟缩才慢慢适应。

  “吃早饭了?正好,我带了五个肉包子和几块烙饼,媳妇,你们两个分一分。”

  刘年眼睛扫到桌面干巴巴的一缸粥,他把布袋子里的肉包子一个个取了出来。

  肉包子还是热乎的,做得很实在,有寻常人家的瓷碗大,一拆开外面的油纸,肉包子的香气就腾腾而来。简陋的房子里难得散发出一股不属于它的气味。

  吴招娣的手顿了顿,并没有马上接过包子,她抬头看了刘年一眼,又低下头喝那半碗稀粥。二娃子见自己娘不动,抿着唇,也没有什么反应,动作机械地挖着粥一口一口吃着。

  “招娣,我早上是去镇里查看家具店去了,买包子和烙饼的钱是我前几天没用完攒下来的,你和二娃放心吃。”

  刘年取了一个空盘子,搁了几个包子,推到他们面前,一脸笑容。

  见他们还不动,刘年的视线转到几乎瘦成皮包骨的二娃子身上,“我已经在镇里吃了,这些都是拿回来给你们吃的,今天我还要去趟镇上,会晚点回来,要是吃不完,你们晚上再热一热。”

  “媳妇儿,你就吃,看看二娃子都瘦成什么样了。”见吴招娣始终不理自己,刘年缓着声音求了求。

  始终无动于衷的吴招娣终于有了动作,转头瞧了眼连米粒都吃得干干净净的二娃子,心里的某个点忽然被敲中,一阵酸楚。

  “招娣你们两个慢慢吃,我换身衣服去镇上了。”刘年守着她们,他们怕是吃也不会吃得舒服,低头抹了一把被露水打湿的衣服,抬腿就往房间里去了。

  换好衣服出来时,盘子里的包子已经少了一个,刘年看着小口咬着包子的儿子和媳妇儿,内心无比欣慰。

  “媳妇儿,我去挣钱了,你和二娃子在家好好等着我,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临近出门前,刘年一边穿鞋一边笑着对屋子的两人说道。

  吴招娣目光复杂地看着刘年远去的身影,目光复杂,听着耳边小口唧的声音,脸色一松,也许,真的能相信他能改呢?

  “二娃,好吃吗?”

  吴招娣轻轻抚摸着二娃的脑袋,见他两只手与肉包子严严实实合在一起,温情地笑了笑。

  “娘,”二娃子懵懵懂懂地转过脑袋,弱弱叫了一声。

  “慢慢吃,别噎着了,不够还有。”

  吴招娣温柔地道。

  这边,有几个早起的人见鬼似的看着刘年精神十足地拎着东西从路口那条道上回来,不一会儿就传开了。

  “这刘二每次都醉着回村,今天怎么精神着回来了?”

  “谁知道呢,也不知拎着什么东西,我闻着倒是挺香的。”

  “啧,你这个狗鼻子闻啥不香,”

  几个人聚在榕树下东扯西扯一句,其中一个妇人眼尖地看着孙二嫂往刘二家里去,一时好奇地拦住她,“孙二嫂?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原来是李大娘啊,是这样的,我家的稻谷要收割了,缺个担稻谷的,我去看看刘二媳妇有没有空,请她帮忙挑一天,我给她发工资钱。”

  “这样啊,那孙二嫂我就不打扰你了。”

  “诶,行,你们聊。”

  孙二嫂继续往刘年家里走去。

  待孙二嫂走后,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孙二嫂家里是没人了吗?怎么请个女人担稻谷。”

  “有人啊,谁说没有,只是孙二嫂家里的男丁都出息了,在镇里有份体面工作,又不是日日在太阳底下工作的,能受得了这苦吗?这不就请了刘二媳妇吗?”

  “这男人干的工作,刘二媳妇受得了?”

  “瞧你这话说的,只要有钱,再苦再累也得受啊。”

  “……”

  之后那些人怎么讨论,孙二嫂是一概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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