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大叔之不惑记忆:半生慌张(十八)

整个晚上都是懵的,我躺在床上,瞪大着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一只飞蛾绕着吸顶灯来回的飞,不时冲向灯罩,撞上后又螺旋式地下降和上升,不断地扑腾。书上说,“飞蛾扑火”所代表的舍生取义是错误的解释。正确的理解应该是因为人造光源的出现,让具有趋光性复眼的飞蛾在夜晚的飞行中造成了混乱,它们扑向火苗本意是绕开那些危险,不是自杀。

我现在的处境就像是一只飞蛾,努力想绕开那些看不见的危险,但到处是黑洞,逃无可逃。“就像飞蛾越不过大海,谁又忍心责怪?” 听天由命好了,我藐小的力量帮不了杨硕,自身也像一条瘦弱的鱼,等待宰割。

那只顽强的飞蛾看得人心慌,我关了灯,躺在黑暗中,不自觉地回想自己的从前。读书是一条艰苦的路,小学时的片段已经模糊了,但从初中开始住校后,记忆还很清晰。从家到学校有差不多10里路的距离,要翻过两座山头,山头之间还有一大片坟地。每周六下午17:00下课后,就急匆匆地往家赶,然后星期天下午背着米袋和咸菜罐,再匆忙地赶回学校上晚自习。每次经过坟地时,都害怕极了,一边小跑,一边大声地唱着歌给自己壮胆,逢上下雨天,更是狼狈不堪。那时候的想法只有一个:走出这片大别山!我要踩着大人们口里描述的“城市里永不积水的柏油路”,我要看到“路边永不熄灭的灯”。走出大学校门了,总感觉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提拎着我往不知名的方向走,最后竟困在这小小的木板床上,孤立无助。

黑暗中,我还似乎看到了小杨的脸。这个对生活充满美好幻想的青年,一走出校门,就摔了一个大跟头,甚至已经坠入了深渊。而近在咫尺的我,却眼睁睁地就这么看着,给不了任何帮助...

我在自责和心酸中昏昏睡去,又在第二天早上无精打采地醒来。穿衣,洗簌,机械般地收拾物品踩着准点上班。开电脑,整理桌面,拎着大水杯去公共茶水间。回到办公桌旁刚准备坐下时,正赶上荣姐风风火火地进来。她在我旁边停下了,表情夸张地问:

“宾宾,怎么这么大一对熊猫眼?又干坏事了?”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算是回答了。

“你赶紧打起精神,等下10点钟要开会。” 她说完就快速地往工位走去。

“开会?没有人通知啊?”

“你看一下OA,应该有。”话音未落,荣姐已飘到了她自己的工位上。

“开会?”几个同事都从工位上探出了头,相互张望着。

我打开OA,还真有,不过是邮件通知的:“兹定于上午10:00在所小礼堂召开会议,议题重要,请勿缺席。”我是定向收件人之一。

这和以往的会议通知很不一样,我印象中的会议通知,都是发布在OA系统中公告栏里,会议主题,时间,地点,主持人都一目了然,抬头套红的公告文本格式,还有通知签发人龙飞凤舞的署名,以及鲜红的电子印章,这个通知有点怪怪的。

后面工位的李工站起了身,伸长脖子探头看着我的电脑。“宾宾,什么会议通知?我怎么没有收到?”其他工位的同事都聚过来了,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

“没有收到会议通知肯定是有原因的啊,宾宾,咱们走。”荣姐从工位上站起了身,聚集在一起的同事们识趣地散开了。

“荣姐,开什么会?”我忐忑地跟在荣姐后面,“我无晓得哩,一早我爸和我说的,我还想上午去买点三凤桥糖醋排骨,我儿子最爱吃”。“你爸通知你的?老爷子也来参加会议了?”

“嗯,老人家都通知了,不晓得怎么回事。”荣姐加快了脚步,我也紧紧地跟着,走得很急。

诺大的小礼堂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不少人站起身和荣姐打招呼,她满脸笑容地回应着,挤向了靠近主席台的前排。我留意了一下,好多陌生的面孔,也有貌似见过的,一位坐在前排的同事朝我点了点头,我挥了挥手算是回应了,就近找了个空位子坐下。一扭头,发现不远处小胡也在,还有几位白头发的老人,隔着几排半弯着身在努力地握手相互致意。

“这是开什么会?”旁边的那位同事在嘈杂声中扭过头,一脸狐疑地问我。我摇摇头“不知道”。

临近10点了,小礼堂逐渐安静下来,几位所领导依次走上了主席台,我赫然发现,电装室的王主任也上了台,走向了主席台最靠右的位置,随着他的落座,整个礼堂霎那间鸦雀无声,台下所有的同事都坐直了身,齐刷刷地看向主席台。

“会议现在开始!”主席台正中那位领导站起了身,是郭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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