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故乡到异乡(一)

        毕业前夕,家父曾不无伤感的对我说“你去那样的地方工作,会不会是为五斗米折腰了?”父亲既不忍我的远离,也担心我的前景。我也很矛盾,但去意已决。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这是家乡的一句口头禅。小时候,奶奶就曾给我说,出门在外,远离了亲人朋友,无依无靠,什么事情都得自己亲力亲为。而中国人情社会的氛围下,欺生也是司空见惯的人际交往。对一个自小就不善交际,腼腆木讷的我来说,父母的担心不无道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在浩浩荡荡的南下潮流中,一个猛浪就把我拍到了遥远的异乡。许多年后,当我读到薛岳将军九岁就被父母托亲戚,送去黄埔陆军小学求学的这段话,我的心依然难于平复。

单位是个小单位,领导也是一个比较家长化的领导,譬如你听话,你盲从,还有你懂的,那么你日子就可以过得悠哉悠哉,年終的时候,有什么期盼,你也容易心想事成。那年,单位一共招了三个人,我记得其中一个经常跟同事去陪领导打麻将,一来二去相互间的,那关系羡慕得我跟另一个刚来的同事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

这领导文化水平不高,但眼光不错,比一般人看的远,与上级部门的关系也处得特别好。

相比之下,另一个副领导的领导水平就差远了。我们刚来的三个新同事当中,谁不在办公室,他背后说谁的坏话。知道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后,我们三个人都不理他了。但这些事,别的同事不会告诉我们。或许在他们眼里看来,我们三个的到来就是抢了他们的饭碗,占了他们的位置,侵犯了他们神圣不可侵犯的既得利益。

我在单位第一次喝酒,喝醉酒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发生的。他们喜欢把我们三个新来的划成一边,对应的似乎就是他们那边。那晚他们当中几个拼命灌我们这边喝酒,或轮番轰炸,或捉对撕杀,反正两个新同事一下子醉倒了。然后他们把目光对准了滴酒未沾的我,要我跟他们喝,不喝拿杯中浇头也行。

叔可忍婶不可忍!

喝就喝,谁怕谁,大不了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就是了。拿起四两装的白酒杯,我把酒倒得满满的,然后让他们选一个过来干杯。

回到宿舍,三个人都在呕吐,有一个还吐出了血丝。我也吐得眼泪直流。

儿行千里母担忧。在外的人就是多少的委屈,有天大的委屈,都是报喜不报忧。男孩子似乎天生就应该通过磨砺,通过苦难,不停地锻造锤炼自己。所有冤屈,所有坎坷挫折都自己慢慢承受,哪怕有泪,也让它在心头缓缓流过。

女孩子不一样。记得那年中秋,附近几个老乡朋友一起过来我们宿舍的天台吃饭赏月。吃饭很快乐,喝酒赏月也很开心。皓月千里,把酒临风,一群刚刚踏入社会,渐渐由羊变成狼的年轻人,在皎洁的月光下尽情欢闹。

欢笑声中,忽然夹杂着一丝丝不甚和谐的啜泣声。是小姑娘“红苹果”在哭,小姑娘性格温柔,肤色特别好,白里透红,红里透白,我们给她取了“红苹果”这个雅号。

大伙瞬间都停止了嬉闹,七嘴八舌地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要哭有事慢慢说。不问还好,这一问,倒像掘开了她痛苦心海的堤坝,整个人一下子精神崩溃了一样,天台上,月光下,“小苹果”耷拉着头,双手抱膝,呼天抢地,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伤心,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哭泣。事经多年,偶尔回想起月光下,“小苹果”肝肠寸断的呜咽哭泣,心里都不免一阵心酸,而月光也变得分外的凄凉、苍白……

时光在流淌,我们在成长。当生活每一次的袭击,都击不垮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渐渐变得强大了。跟黄渤接受采访时说的一样,当你成功后,所有想为难你,想给你穿小鞋的小人,都会变成善良温柔,体贴关怀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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