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

丢

文/王梓仲

一只瘦骨嶙峋的灰白老鹅嘎嘎地叫着午后的阳光，顫颤巍巍的身子像是拄着老父亲的两根拐杖。华明白，一定是自已让怯生的鹅充满了恐惧和忧伤！

“华儿！″“诶。″“华儿！！″“诶。″“华儿！！！"“诶、、、″老父亲耳背，华兴冲冲地还没走出院落，便没好气地一声高过一声，他立马顿住了前迈的双脚。老父亲拿着手机一个劲地摇来晃去，扔掉了自制的木拐，一瘸一拐地来到华的面前。

“幺儿，幺儿，幺儿！你手机丢家里了！"老父亲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揭开华的手提皮包，放实了才取出那只因风湿病而严重变形的如枯枝般的手，对着华目不转睛地笑。

华重新驾驭着双腿，哼着小曲儿，朝着城市的方向。他走了不过一里路，电话响了一一父亲来电，他犹豫了片刻，接通了电话！

“华儿！华儿！！华儿！！！"“你的东西丢家里了！″华没有应声，他明白说了也白搭，只是有点纳闷！他重新检查了一下提包，“没有什么东西落下呀!″但他似乎有些不放心的双脚已悄然地迈向了家的方向！

他看见弯腰曲背的父亲时，家里那只聪明灵秀的大黄狗已摇着尾巴围着自己的身子一个劲地扭捏，撒起欢来！

“幺儿，刚刚吃饭时你不是说要带几个鸡蛋走么？我呀，挑了几十个大的绿鸡蛋，听人家说，绿的营养高！″“我以为是什么贵重东西，城里多的是！"华的手变得小气，老父亲把拐杖放进胳肢窝里费尽儿地夹着，那被他几只变形的手指提着的塑料袋子，微微有些抖动！直到华拧紧了袋口他仍喋喋不休，尽说些小心之类无聊的话语！华皱了皱眉苦笑了几下。老父亲隐约地感到儿子的心不在焉，

“幺儿！幺儿！！幺儿！！！"“时间还早呢！"

“还早，太阳只剩竹竿高就落土了，还早！"华对着老父亲的耳朵放大音量开始了抱怨，“从小到大，就没听过你几句像模像样的话！″

“回不了就不回去嘛！你不是还有四五天假吗？"“老家有什么好嘛，吃莫吃的，耍莫耍的，热又热不过，什么都不方便！"华不满地说完，然后头也不回迈开了双脚！

那只怯生的羸弱的灰白老鹅又开始五音不全地嘎嘎乱叫，扇动着一对无力的翅膀，扑腾起一地的尘土四处飞扬。华顺手捡起来一小块石头，撵回了目送他远去的乖巧的老黄狗，直到它看着天边那并不美好的夕阳！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爸爸涮涮筷子洗洗碗。。。。″大巴车上，华的手机再一次响起，引来一双双无比羡慕的目光！

“华儿！华儿！！华儿！！！"“你今天上山玩儿，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你王婶说你丢东西了！"华静静地听，细细地想，默默地查！“丢了什么呢？"“没有哇，都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片刻，又似有所悟。

他立即下了车，租了一辆摩托车，迎着天边的晚霞，向老家的方向，一路疾驰而去！